比如刘邦赏识了他,他就毫无保留地向刘邦贡献自己的才华,认为刘邦是个值得一生涌泉相报的好人,直到某一天他被刘邦、被所有同僚狠狠背叛。
他后来在失业的日子里明白了,所有人都会离开自己的,只不过是离开的方式和离开的早晚不一样而已。比如刘邦离开他的方式就是背叛和主动抛弃,双亲离开他的方式就是病死,并且早晚有一天,就连他自己的生命也会离开这个世界,彻底说再见。
也许这个时候……轮到银狐离开了?
他的脑袋要爆炸了。之前轻度抑郁的症状又向他席卷而来,他感到自己被一片黑暗的潮水淹没,像暴雨下的太平洋面上的一截枯朽的浮木,旋转飘流,直到被巨浪击碎在海底。
他知道自己太敏感了,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他努力找回正常人的思路,想了想,终于否定了银狐抛弃他的可能性:
银狐还没有说取消旅行计划,他们之间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依然存在,如果银狐要离开他的生命,首先会解除这段关系。雇佣关系的保留就说明他们的联系还没有断。
如此一想,他忽然明白了,整个人陡然多出了许多安全感。紧悬着的心陡然落回原位,又开始坚定地跳动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来还是得首先认认真真完成雇主交待的任务。韩信定了定心神,刚才差点失控发病的状态,他不想再经受一次了。希望自己能做好情绪控制……他深呼吸几口气,平缓了心率,收起手机,准备继续出游,撰写游记。
他又去杜甫草堂晃了一圈,古典的建筑看得他有点心情沉闷。他折到一条小径上,两边砖红墙壁,墙外栽着青翠欲滴的细竹,风一吹过还摇下些飒飒露珠。他望着这景象,不明白最近心绪困扰的原因是什么,只能随意散散步,心想也许能找到答案。
池塘里汀上的芭蕉三三两两,不远处又是竹林还有一间不大不小的草屋。仍是昨天他看到的那些东西,顿感无趣。唯一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这里开设了一个小型诗展,说是把学者们四处搜寻的可能是杜甫写的诗歌碎片集中在一起,还吸引了一些游客观光。但是混乱时代确实毁掉了太多东西,人们通过那些零零星星的句子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少人只是走马观花地就从临时搭建的展览廊里穿行而过。
韩信也走过去看,其中几行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昔年有狂客,号尔谪仙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诗名未知,谪仙人者谁也未知,只是看得韩信如临天光。霎时间他想起了某个飘逸的身影,才华横溢,放浪形骸。可是他无法确定……他不能放过一点可能性。
如果能找到一种手段,可以证明那个人真实存在,或者,真实存在过的话,那么……韩信抬起手,指着那几行问工作人员:“请问一下,这诗里描写的是什么人?”
工作人员解释说是杜甫的一位诗人朋友,姓字在混乱时代轶散所以无从考察。韩信听了,只能失望地点头说:“好吧,还是谢谢你。”
他用拍下了这几句诗,没有发给银狐。他心事重重地把这张照片放到了文件夹的最深处,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隐约觉得,这背后有什么秘密。
被层层叠叠的时间包裹起来的秘密。
他匆匆离开草堂,在成都休息了一晚后,前往云南昆明。
作者有话要说: 杜甫巨巨多谢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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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起其十六
ch16红珠
五月,初夏,云南昆明,南屏街。
昆明这座城市真是上天的宠儿,北半球五月其他的城市已经开始燥热不安,此处却凉爽宜人。常常有幼童不知道电视里打广告的空调究竟有何用处。
韩信嘴里叼一块乳扇,坐在路边架起笔记本电脑打字。自从上次银狐让他多尝尝地方风味小吃,他来云南之后感觉自己胖了三斤,整个人轻飘飘的。顺便一提,这里的轻不是指重量,是脂肪相较于肌肉的密度。
尽管吃了这么多东西,他也没法提交一篇美食报告。可能他天生不太擅长描写吃的,比如刚被他吞下去的这块乳扇,他只能描述说有一点羊膻味,还有之前吃的炸洋芋里加的折耳根的味道,古怪得让他难忘,他却怎么也写不出来。
南屏街繁华热闹,和当今许多大城市的市中心一样,它同时也是商业中心。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三三两两步行而过,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形成云翳一般的黑影。韩信刚从附近的新华书店里出来,他在里面搜寻杜甫诗集关于那几句诗更多的内容,却怎么也找不到,再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过云朵仍然在漆黑的夜空里清晰可见,像漂浮的灰白色羊群。
银狐跟他在网路上很热情地劝他去尝尝过桥米线和鲜花饼,韩信吃过了,吃完就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银狐他觉得没什么特别。
好像全国都应该有卖?还是只是他没有找到正宗的那家?
他看见银狐发过来一段文字:“鲜花饼有玫瑰的味道,馅甜如露,口感微砂,外酥内膏,清甘不腻。最开始吃到它是在一个冬天,那时我还尝到了一点雪的味道。”
韩信:……你确定我们吃的是同一种饼?
他想试试,便问银狐:“你觉得湖北的热干面怎么样。”
银狐说:“麻酱鲜醇,质感厚重。我曾见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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