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澜回过神,浑然不知自己双眼通红,脸色惨白,全身微微发颤。
“安澜!安澜!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谢安澜对上顾明峥满含关切的目光,双眸一颤。
顾明峥却像明白了什么,伸手环住他,语气极为认真的道:“安澜,其实朕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朕只是很清楚自己对你动心,只对你一个人动心……你明白吗?朕是喜欢你的样貌,可不在乎你下一刻毁容,朕喜欢你笑起来的模样,却也会在你生气难受的时候感到心疼……”
一字一句,都击中了谢安澜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疯狂叫嚣着,相信他!相信他!
“安澜,”顾明峥很清楚谢安澜心里有一片阴影,轻声道:“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谢安澜安静地看着他,双眼一眨不眨。
“陛下——”季安踉跄着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太后娘娘往这边来了!”
太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顾明峥觉得不太对劲。
谢安澜道:“陛下,您应该去问问,是不是我父亲进过宫了。”
顾明峥皱眉,就听他冷静的分析道:“太后娘娘,是来问罪的。”
说罢,他便想起身,去迎接太后。
“别动。你放心,有朕在,不会有事的。”
顾明峥按住他,转身准备出门。
谢安澜一把拉住他的手,“陛下。”
顾明峥转头看着他。
谢安澜眼中褪去犹豫,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动摇的坚定,“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希望能与陛下一起面对。”
顾明峥忽然发现他的状态改变了一点。
这时,殿外已有通传声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来得太快了,简直像是匆匆而至,还携带着黑夜中的冷风,骤然冲淡了殿中的暖意。
“儿臣参见母后!”顾明峥还站在床边,冲太后见礼。
谢安澜忍着疼痛,不顾顾明峥的阻拦,强撑着下床,俯身见礼。
“免礼。”太后的面容一如以往的温柔和善,却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她先挥退了周围的宫女太监,而后才出声:“昭儿,安澜怎么会住在你的宁心殿?”
在谢如渊进宫之前,太后对顾明峥向来很放心,知道他想留谢安澜在宫里,也帮着说话,而且从未打听过顾明峥是安排谢安澜住在何处的。
直到今日。
太后觉得自己真是老了。
“母后,安澜受伤了,儿臣是担心他。”顾明峥反客为主,“天色已晚,您不在仁寿宫好好休息,怎么到这儿来了?可有什么要紧事吗?”
太后就连斥责声也极为柔和:“你这是胡闹。安澜受伤了,你该将他安置在太医院修养,由御医们照看着才是,住在你的宁心殿像什么话?安澜,纵然昭儿是天子,你也不必事事都纵容他,该拒绝的还是要拒绝。”
最后一句,极有深意,仿佛在提点着什么。
谢安澜拦住正欲开口的顾明峥,唇边溢开一丝笑容,宠辱不惊,“太后娘娘,您是不是见过我父亲了?”
太后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叹了口气,拉着他坐下,“你父亲……下手未免太重了。”
“父亲误会了很多事,”虽然全身剧痛,谢安澜含着的笑容仍无一丝勉强,“若是太后娘娘听到了什么,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太后沉默了片刻,握着他的手道:“安澜,哀家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是昭儿的伴读,是昭儿的朋友,是昭儿最信任的臣子……唯独不能是站在昭儿身边的人。你可明白?”
“母后!”不等谢安澜回答,顾明峥便说出了与太后截然相反的话:“只有安澜能站在朕的身边!”
“哀家说不可以。”
“朕说可以。”
母子二人语气都很平淡,却是在针锋相对。
“昭儿,你是大越的天子!”太后虽然脾气好,却也不会一忍再忍。
顾明峥顺势接道:“所以朕的话,便是天意!朕说,有资格站在朕身边的,只有谢安澜!”
太后倏而起身,温润的眉眼此刻恍如刀锋,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与力量,“那你告诉哀家,你想要他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你身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臣子?还是幽禁宫中伴你玩乐的男宠?”
话至此处,太后终于撕破了那层窗户纸。
母子二人对峙站着,而谢安澜仿佛是站在一家天平上,走到哪一边,天平就会倒向哪一边。
太后叹道:“你怎么不问问安澜愿不愿意?你怎么不问问天下万民愿不愿意?昭儿,你虽是大越的天子,可莫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顾明峥此刻没出声,而是看向了谢安澜,他也需要谢安澜的答案。
太后同样看向谢安澜,目光如从前一般温和,只是多了几近窒息的压迫力。
不知是不是谢安澜的错觉,太后眼见着老了几分,许是听到消息时猝不及防,她的头饰妆容都比往常更朴素些,雍容尊贵不改,却愈发显出了眼角下细细的纹路。
面对两个人同时投来的视线,谢安澜神色异常平静。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了御花园中,顾明峥剥给他的几颗糖,那时他说了谎,那糖还是很甜很甜的。
他还想起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五年。
试一试吗?
这人生不过是一场戏,戏中,其实无论如何他都是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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