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元宝。”
“谁是元宝。”
季元现装死。
“小惜回来了是不是,那孩子说要去n市读书,怎么不去了?”
比起季王八,顾惜更像亲儿子。原因无他,隔壁家的孩子总顺眼。
顾惜从小不惹事,做什么都不出圈。成绩好,嘴巴甜,长得俊,标配女婿模板。要不是自家也生儿子,季夫人早把这门亲给订下了。
顾家生意做得大,虎皮扯到国外去。顾惜的便宜爹妈乐意当甩手掌柜,从小将顾惜寄养在季家。
要顾惜打心底来说,这才是个家。有人关心有人疼,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季元现。
小司令装聋作哑,眼神瞟着墙上那幅莫奈睡莲图。
季夫人是个明白人,孩子长大了,偶尔出现矛盾也很正常。
“元宝,过段时间叫小惜来吃饭。”
“叫他来干什么,顾宅抄家了,犯了哪门子的法?”
季夫人看不惯他这德行,拍板道:“顾惜爸妈在国外,你让他上哪儿去?!你不心疼我心疼!”
嚯,给别人养儿子倒跑得挺快嘛!
季元现呲牙,特想原地给他妈拉一曲圣母颂。
季家不兴棍棒教育那一套,反正季元现已野蛮生长,只要不太过分,父母是不会对他有过多要求的。
相比之下,秦羽八成是倒了血霉。换句话说,秦家有这么个儿子,祖坟怕不是炸了又炸。
彼此都很不想认领对方。
季元现躺在卧室里听黑胶片时,给秦羽打了个电话。对面遽然传来一阵如丧考妣的抽泣声,季元现难得同情两秒:“别嚎,这不还活着嘛。”
“我爸断我仨月零用钱!现儿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
秦羽平日花钱大手大脚,通常生活费撑不过半月。断人钱财这个做法,确实有点狠。
季元现本着人道主义关怀,毕竟翻墙上网一事是他组织的。多少负一点责:“行了,收收。多大点事啊,接下来仨月我养你。”
“真的?”秦羽问。
“嗯。”
“噢,那我不哭了。哭着好累的。”
季元现:“……”
其实这兄弟情也是可以不要的。
“司令。”秦羽在那边擤擤鼻子,忽地正经起来,“你听说修宪的事没。”
说起这茬,季元现有点郁闷。别看秦羽平时五六不着调,该做什么心里清楚得很。地地道道的人精,也就冲着这一点,他爸才留这个孽畜到现在。
秦羽没什么好,只是适合当政客。仕途上该有的审时度势、世故油滑,他一样不缺。并且,秦羽的成绩不差,能上国内重点大学。
季元现思索会儿,秦羽这丫的到底是怎么跟他天天捆一起,还能做到学习好。他顺着思路往下,貌似顾惜也如此。
怎么他身边的人,个个都挺优秀出色,唯独自己越混越回去。
“那你们家打算怎么办。”季元现问。
秦羽答:“听我爸的意思,打算要下来了。跟那人站一边,胜算大一点。”
“如果,我是说如果不成功呢。”
季元现手里摆弄着琴弓,雪白的马尾毛,巴西红木的弓身。琴弓尖稍缀着象牙,靠手的旋钮采用银质。重金打造的琴弓不会使得演奏更容易,但一定会增加弓本身的价值。
好比家庭的显赫与否,并不会决定他们最终成为庸才或人上人,但他们的路一定会比寻常人家好走一点。
“不成功的话,我应该会出国。”秦羽说,“我们家打算移民,搞不好会先把我弄出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有钱,国外发展也一样。”
这连后路都想好了。
季元现笑,说得这么容易。到底是马匹跑得快一点还是箭矢来得早一点,悬而未决。
“那你说……立家怎么选的。”
“立正川家?现儿,最近怎么老是提起他。你不是看他不顺眼么。”
“……”
季元现也搞不懂,好像……他是有一点魔怔了。
这人出现在自己的视野、生活里太频繁,叫他怎么躲也躲不掉。昨夜入梦,还见一双冷傲而具攻击性的双眼。
好似牢牢看住猎物,一瞬不瞬。
后来这梦如何了——
季元现挂掉秦羽电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那些与立正川身体相贴的触感,在温暖的被子里不断放大。
耳朵烫,腰身也烫。
梦里梦外都淅淅沥沥下着绵绵秋雨,阴冷与炽热恨不得将人煅烧成灰。
季元现想起来了,那梦最后十分淫艳旖旎。
立正川始终趴在他耳边,气息湿热撩人,说着甜言蜜语。季元现梦得有些糊涂,口干舌燥。他只记得一句话了,如雷掷地。
立正川说——
我要你。
第六章
素秋深,长空霁雨,万山如浴。
顺着巨大落地窗望去,是层层叠嶂的峰峦如炬。琴房选址偏远,薛云旗不信闹中取静那一套。玩艺术的,不爱落俗。
季元现坐地上,头靠玻璃,耳边是薛云旗孜孜不倦的解说。
“贝多芬很多作品都具有两面性,是指他的思路。”
“……贝多芬的交响曲和四重奏中,表达的多为郑重。但他的钢琴奏鸣曲,相比较莫扎特等人,会显得更加大胆出新。”
“我希望你在学习过程中,能以罗斯特罗波维奇为标杆,成长为莫扎特所说的‘扎实’的大提琴演奏者……”
季元现纯粹是听一半丢一半,他的余光尽在琴房外。四海八荒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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