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闻言猛地仰起头。
四目相对,满满都是意味不明的火花。
第六章 姜汤
与其到时候与陈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倒不如现在就撇清关系,就算陈记怪罪下来,顶多赔些银两和笑脸就能了事。
云四冲进屋,摸不清事情发展到了哪一步。
“不请是吧?”林海已彻底恼怒,将陈轩从床上抱起,大踏步地向门外走。
陈轩也不求他,只瞪着裹满血丝的眼睛望他的脸。
午后又开始下雪,寒风凛冽,林海的脸被风刮得生疼,心底的怒火却久久不能平息。
他一时好心,不曾想将整个分会置于危难之境,而怀里的陈轩,仗着对他的了解,竟欲将事态推上无法挽回的境地。
陈记的家事与林海何干?他与本家周璇早已疲累万分,如今更是誓死不肯沾染旁人的家事。
更何况陈轩的利用刺伤了他的自尊。
林海踹开公馆的门,将怀里的烫手山芋扔在阶前,下人碍于他的怒火无人敢拦,战战兢兢地躲在远处探头探脑地张望。
陈轩咳出一口血,艰难地往他腿边爬。
林海心里五味杂陈,浑身都被冷风吹透了,连带着初见时的陈三少一同吹没了影,只剩眼前奄奄一息的男人。
“送客!”他将门用力摔上,也不知在对谁说。
“行长。”云四和远方都跑来劝,“那可是陈记的三少爷!”
林海正愁无处发泄怒火:“我晓得!”他锁门,“出了事我担着!”说完将锈迹斑斑的钥匙扔进假山边结了层薄冰的水池,金色的光一闪而逝,眨眼就没入水底。
他是好心,但他也狠心,不狠心坐不上分会的行长。
林海发火,下人不敢劝,倒让他享受了半刻宁静,直至天黑,冷雨裹挟着雪片子噼里啪啦砸下来,林海终是不安起来。他不怕陈轩死,也不怕陈记的问责,毕竟整整一天无人上门将他们的三少爷领走,可见陈轩在陈记的地位并不是不可或缺。
但他就是放不下那双通红的眸子,只一闭眼,陈轩的脸就浮现在眼前。
像火星,粉身碎骨前也要烫你一下。
后半夜降了温,雨渐渐止住,只剩雪花还在天上飞舞。林海在床上翻身,他身下这张床是陈轩躺过的,就算换了被褥,依旧透着股淡淡的血腥气。
深夜里忽然传来一声闷响,林海收回捶红的拳头,腾地起身,披上披风闯进浓稠的夜色里。
前门锁着,他从后门出去,此刻已至宵禁,几点微光从街角扫过来,差点映出林海的身形。他绕过高耸的院墙,抿唇拂去面上的雪花,还未走到正门,便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心不由自主沉下去。
“也不看看谁更笨。”林海冷笑着蹲下身,将不知死活的陈轩用披风裹住,“找间破庙也不至于冻成这样。”他说完站在门前踌躇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探陈轩的鼻息。
夜风太急,许久也探不出来。
林海又去摸陈轩的脉搏,却不料怀里这人忽然翻手攥住他的手腕。
“我只是见不得人死。”林海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别得意。”
陈轩用冻僵的手指抚摸他的手腕,睫毛与发梢上全是雪,哆哆嗦嗦地仰起头,对着林海勾了勾唇角,然后痉挛着晕厥了。
比起狠厉,他不及怀里的男人。
林海抱着陈轩往后门跑,身后隐隐传来犬吠,他暗自咒骂,进屋以后立刻掩上门,几道凌厉的光紧随而来,争先恐后向门缝里挤,人声渐近,但看清府邸的名号以后又迅速远去了。
“我不会救你。”林海也不管陈轩是不是醒着,兀自道,“如果不想死,就给我挺过今夜。”
卧房点着一豆灯火,林海进去以后见着了云四。
“行长?”云四正急得团团转,“这么晚了,您去……”紧接着他便看见了毫无声息的陈轩,吓得一屁股坐在床上,“死……死了?”
“没死。”林海蹙眉,“快去准备热水,别太烫。”
云四连滚带爬地走了。
屋里只剩他们俩,林海将陈轩放在床上,脱了衣服,掀开被角时看见男人睁开了眼睛。
“救你而已。”他干巴巴地解释,言罢又觉可笑,想必自己做什么在陈三少眼里都不值得感谢,便抬手放下床帐,帮陈轩将一身的衣服都脱了。
脱的时候困难万分,衣角时不时落下冰渣,凝固的鲜血黏连着皮肉与衣衫,他再小心也牵连了伤口,好在陈轩早已冻僵,竟不觉得痛,只愣愣地望着他出神。
林海额上渗出汗水,终是从鲜血淋漓的衣衫里剥出具伤痕累累的身躯。
两人赤条条地躺在一起,气氛忽而暧昧起来。
林海侧身搂住陈轩的腰,咬牙将人拉进怀里,像拥住一块冰。从前胸到腰腹,陈轩慢慢与他契合,修长的腿也缠上来,竟比林海想得还要顺从。
红烛摇曳,陈轩的面上涌起红晕,瘦削的肩上搭着半角柔软的锦被,眼神迷离。
林海不由勾起嘴角:“三少爷,我在用体温救你的命呢。”
兜兜转转一整天,终是让他逮着机会将陈轩一军。陈轩也不难堪,稍稍回暖,手臂立刻攀上他的脖颈,腰肢轻摆,意图不言而喻。
“命真大。”林海轻声感慨,掌心贴着柔软的臀肉,下腹渐渐火热。
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擦枪走火实属寻常。
云四命人抬了浴盆进来,透过层层床帐看不清床内景象,便低低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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