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修抬起头,距离上一次从别人口中叫他“顾久修”这个名字,仿佛有隔世那么久。
先前每次出席各地活动,都有热情的粉丝们接机,他们高举着“爱你久久”的应援条幅,围得机场水泄不通,每个人都吵着嚷着“久修久修”——然而此时此地,狂热的粉丝全都消失不见,眼前只剩下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和一个喜欢织毛衣的男人。
反差甚大。
顾久修心口一疼。
隋染唇角弯弯,笑眼眯眯:“老神仙托梦,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隋染:“我前几天晚上做的梦,梦里有个白胡须的老爷爷告诉我一句话,他说‘往生净土,贵在久修;世事纷扰,皆有缘由’,便让我改名‘顾久修’,说是时来运转,可以助我改变困顿生活的现状。”
顾久修的故事编得理直气壮。
他信手捏来,说得有板有眼,听得隋染直直发笑,魏卫却是颇为认真地点点头,道:“老神仙托梦,那是好征兆,名字该换,该换。”
隋染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打量顾久修,忍笑道:“那十六个字念得纯熟,想必是老神仙在梦里要你背个百来遍罢?”
第19章听闻小爵爷近日不逗蛐蛐改斗鸡!
“往生净土,贵在久修,世事纷扰,皆有缘由。”
这十六个字的确是出自“半仙”之口,还是顾久修出道之前,经纪人帮他从外地请来有名的风水先生,根据他的生辰八字和阴阳五行测算的。
顾久修和隋染在惜春院已经打过一回照面,心知她是一只老狐狸,若是在她面前胡说八道,反而会像滚雪球一样越编错越多。索性装傻充愣地顺着她的话,亮起一双圆眼睛好奇道:“大术士,你怎的会知道?”
隋染勾着唇角,背倚着太师椅,道:“稍长一点的句子,我一觉睡醒可就什么都记不得了,倒是‘不要不要’、‘用力一点’这些不断在梦中重复又短促的句子,我在梦醒时分还能记得一二。”
顾久修听得连连称是,心里默默竖中指。
魏卫摇摇头,打断隋染的白日淫梦,总算切入正题问顾久修:“你是刚刚满十开化吗?”
“呃——”
顾久修话到嘴边,又犹豫不决。
在惜春院的时候,顾久修当着隋染的面声称自己是虚岁满十岁,结果被隋染一句“未满十岁,如何看出驯兽师天赋”摆得哑口无言,最后还要靠尧媚儿牺牲色相,费心编个剑齿虎的故事才勉强应付过去。
如今魏大剑师问话,隋大术士在场,顾久修说“是”与“不是”都不行,着实让人着急。
顾久修偷偷瞄了隋染一眼,见她也望了过来,心中忐忑,咬牙掷下筹码赌一把,垂眸应道:“满十……未开化。”
隋染眼底笑意更浓。
魏卫闻言倒不惊讶,接着问道:“出生哪个豪爵世家?”
顾久修诚实地摇摇头:“出身贱民。”
魏卫挑眉看向隋染,玩味道:“难道这是你的私生子?”
隋染悠哉地晃着交叠的长腿,朝魏卫歪嘴一笑:“对,他娘亲可是主城第一美人尧媚儿,我的新相好,魏大人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个行吧。”
魏卫摸着下巴,视线从隋染脸上乜斜到她身下,啧声道:“隋大炮果然不同凡响,当真是伯爵府的骄傲。”
隋染笑眯眯地回敬道:“魏大剑师谬赞,不及大剑师的手活令人佩服,握得大剑斩妖魔,拿起钩针又织得毛衣秋裤,还能替伯爵府节省用度。”
魏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眉开眼笑道:“我琢磨着再给咱们小爵爷织双千层棉鞋,你看如何?”
隋染点点头:“这事能成,小爵爷一定会爱不释脚,赏你一只大蛐蛐。”
魏卫摇头道:“小爵爷近日已经不爱逗蛐蛐了。”
隋染奇道:“为何?”
魏卫:“小爵爷今早命人将装了蛐蛐的瓶瓶罐罐全部搬到后院,前院现在只斗鸡,不逗蛐蛐。”
“……”
隋染颇感欣慰:“小爵爷总算有所长进。”
顾久修:“……”
经过魏卫大剑师一番例行公事过过场子的问话,顾久修总算被放行。
隋染亲自带他去营地。
两人才走出屋子没多远,顾久修就搓搓手掌,迫不及待地跟在隋染身后解释道:“大术士,我刚才在魏大剑师面前撒谎说我年满十岁,是怕实话实说会惹来无谓的事端,净给你添麻烦……”
好在隋染半句责怪的话都没说,反倒夸顾久修机灵。
“我带你进来容易,要想呆下去还得靠你自己,”隋染停下脚步,对顾久修说:“媚儿跟我百般保证,说你有当驯兽师的天赋,我才答应带你进训练营。若是能在这里站的住脚,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若你没那本事,光凭我一句话,训练营也不会留你在此。”
顾久修头也不抬,只管点头哈腰道:“大术士你请放心!”
隋染话不多说,迈开长腿,顾久修急步跟上。
望不到尽头的游廊环环绕绕,隋染带着顾久修绕过抄手游廊,从一处陡峭笔直的石梯往下走,直走到那块被游廊环抱在中间的凹地。
顾久修心有余悸地扶着陡壁,从石梯缓缓而下,当他一脚踩在坚硬的黄土地上,一颗悬着的心才跟着落下来。
站在高处往下望时,只觉得训练营宽广无比,却还能将全景尽收眼底;真当身处其中的时候,才能真正感受到此宽此广,绝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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