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季先生挑眉:“他都主动说要见‘金主’了,你还想躲?小崽子,你小时候比现在诚实多了。”
“我不能现在跟他说。”辰又右手用力捶在桌上,“如果我说了,他讨厌我怎么办?”
季先生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你怕他讨厌你啊?”
辰又双眉紧皱。
“是谁刚才跟我说,如果他对你动了心,你就陪他一辈子,如果他对你没感觉,你就在暗处保护他一辈子?怎么,仅仅是被他讨厌,你就要当缩头乌龟了?”
“小舅……”辰又心乱如麻,周身发热,话听进去了,却无暇消化,犹在顽抗:“我真的不能告诉他。”
“没让你现在就坦白,回去认真想一想。你这谎啊,再撒下去就没完没了了,及时打住的话,明霄可能只是暂时讨厌你,不想见你。但如果你继续骗他,说不定他会怕你、恨你。知道吗,讨厌并不可怕,你还有挽回的余地。但是‘怕’与‘恨’,就不是能轻易消解的了。”
话语间,辰又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扫去一眼,忽然挺直腰背,手也僵住了。
“接啊。”季先生看了看屏幕,“明霄的电话你都不接?”
辰又拿过手机,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然后“啪”一声将手机倒扣在桌上,双手埋入发间,粗声粗气地呼吸。
季先生摇了摇头,“出息。”
街头灯火通明,一派初夏的景象,明霄看着自动挂断的提示,轻轻叹了口气。
辰又总是秒接电话,好像从来没有漏接过他的电话。他还跟辰又开过玩笑:“你怎么接得这么快?手机长手上了?”辰又歪着头笑:“你打的电话,我当然接得快!”
明霄记得自己当时就一个感觉——被莫名其妙撩了一下。后来仔细想想,辰又大约只是无心一说,他却神经质地听到了心里。
将手机揣进兜里,明霄漫无目的地在人流中穿行。星寰大厦建在仲城寸土寸金的繁华地带,周围像个不夜城,越到晚上越热闹。他走在亮如白昼的光中,很难理清自己的感受。
刚才站在念涵的办公室,说出要拒绝凭空而来的资源、希望当面向那位从未露面的先生道歉时,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这段时间压在肩上的重荷全都消散,他又做回了那个只能跑龙套,却自由、能把握未来的小艺人。
念涵不愧是老道的经纪人,未表现出半点诧异与鄙夷,愤怒更是没有,只让他回去再想想,自己跟上头汇报一下,在有新的安排之前,他还是照常来22楼报到。
至于那位先生,念涵说:“如果他愿意见你,我会安排你们见面。你还是星寰的艺人,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你担心会不会被报复,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答复——只要你还在我手下,我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从念涵的办公室出来,明霄长出一口气。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那种飘在空中、没有着落的感觉渐渐消失,双脚久违地踩在了地上。
今后会怎样,走一步算一步吧。
离开星寰大楼,明霄突然想给辰又打电话,不想倾述,只想像往常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听听辰又的声音。
辰又却没有接。
明霄给自己买了个冰淇淋,坐在冷饮店的露天坝里发愣。
得罪了金主,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在这圈子待下去。当不成演员的话,可能要从头开始打拼了。
当初究竟为什么想当演员?明霄咬了一口冰淇淋,慢悠悠地琢磨。因为国学院里的那帮小孩儿吧,也因为自己喜欢。
娱乐圈有不少艺人热情澎湃地描述自己如何追逐“演艺”这个梦想,明霄扪心自问,自己对梦想的执着程度还达不到那个地步。
不过这么些年摸爬滚打,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对其他的事,好像也没有像对演戏这样热衷了。
还是挺想留下来的。明霄想,如果能安然度过这道坎儿,今后还是想再在这圈子里拼一拼,起码要对得起儿时的自己,和坚持了这么多年的自己。
进一步想,闯出一片天,才有资本对辰又好。
想起辰又,连心口都软了下来。
“小舅,你真的不帮我了?”回家路上,辰又坐在副驾,又急又慌:“你再帮我一次行吗?等过了这次,我一定找个机会跟明霄坦白!”
“你想把我推出去当这个不图回报的金主?可能吗?小崽子,你想给我惹家庭矛盾啊?”季先生握着方向盘,“我可以帮你为他提供资源与人脉,但你当初跟我说这个事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绝对不会站到明面上。”
“但我……”
“别跟我闹。你现在脑子是乱的,我也没让你现在去见明霄,你急什么?”季先生说:“照念涵办事的风格,这几天明霄还会来公司,你如果能平和与他见面,明天一早就去上班。不能就别去,在家待着也好,出去玩儿也好,我不管你。等你想明白了,愿意跟他招了,再跟他见面。”
“我要一直想不明白呢?”
季先生不是有耐心的人,将车停在路边:“和我耍少爷脾气是吧?想不明白你现在就滚下去。”
辰又握着手机,屏幕上仍显示着明霄的未接来电,“小舅,我好想他。”
季先生没说话,点了根烟听着。
“我怕他生我的气,再也不理我了。”辰又低着头,声音带着很轻的哽咽:“小舅,你说得对,我不止想在暗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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