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萎,捆绑售卖。他的卖法也是新鲜,招揽顾客围观,渐渐也卖出一些,卖至正午,只剩一只竹萎,林致远点了点收获,不足百文钱,叹息这生意真薄利。先前十郎就交代,卖了钱,买些灯油回来。林致远用扁担挑著那只竹萎,摇摇摆摆进了衣铺,随便买套更换的衣服,他也不懂布料,不懂花色,问是男的穿的又便宜就下手,又买了巾袜与鞋子,就是这样,一两银还剩了三百余文。之後又去油铺买灯油,路过文房铺,心里痒痒,买了笔纸与颜料。林致远学过水彩画,国画颜料也能凑合著用。
挑著一串东西“回家”,返回草庐,天色已晚,十郎早做好饭菜,在等林致远。林致远把卖竹筐与竹萎的几十文都递予十郎,并老实说他买了衣物还有笔纸颜料。对於林致远买笔纸颜料,十郎颇为吃惊,林致远解释说:“我好久没摸过画笔了,虽然这时代买不到素描笔,也买不到油画颜料。”十郎说:“原来你喜欢绘画,有样爱好总归是好的。”
林致远真心觉得像十郎这麽好的人,世间少见。
和十郎住一起,日子很悠闲,林致远的性情,本也爱静,尤其是在他有笔纸颜料之後,他每日编完竹筐,就坐在院子里写生,画画梅林,画画远处的山丘竹林,画画瓜棚与柴门。十郎时常说林致远要想个花押,或是刻个印章,还得在画中题点小诗,这样画才完整。林致远哪懂什麽书法古诗词,就只是在画上留个:“致远”的花押,写的还是简体字。
十郎很少说他以前的事情,林致远也不敢问,他怕触及十郎的伤心事。两人一起住这段时日,十郎再没发过病,渐渐脸色也不那麽苍白,也养肥了点,不再瘦得皮包肉。和十郎相处这段时间,林致远才知道十郎有银子,并不穷,他以前过著苦行僧的生活,大概有缘故。
果然,有日问十郎以前为什麽吃斋,十郎说他守孝,两年多前,他娘亲去逝,林致远这也才想起,草庐中设有灵位。
一日黄昏,林致远与十郎在瓜棚下采瓜,杨大官人突然前来,身边跟著个小厮,手里提著几封东西。十郎恭敬地招待杨大官人,林致远去倒茶,等林致远将茶端进厅堂,却见杨大官人正襟危坐,十郎一脸惆怅,也不知道他们先前聊了些什麽。
林致远将茶送上,站至一旁,他是第二次看到杨大官人,这次偷偷端详,发现杨大官人虽然其貌不扬,但身材魁梧,颇有气势,年龄也就在二十四五左右。
“致远听到无妨。”
林致远光顾打量杨大官人,没留意二人说什麽,直到听到十郎的喃语。
“他在府中已有半日,也不知晓他从何处打探到消息。”杨大官人神色自若,语气平稳。
“我还是出去见他吧。”十郎苦笑,握茶盏的手微微颤抖。
“十郎,我拦不住他,但是你若是不想见他,也可以逃离。”杨大官人的手按住十郎肩上,安抚他。
“辰明先前便与我商议过,他若来,你就回山阴去。”杨大官人很显然不想交出人来。十郎笑著,笑出了泪水,“他现在是参将了,手里捏著几个州府的兵。子徽,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十郎起身,行了个躬礼,杨大官人急忙去拦阻,说:“事情远不至於到这一步!”又拿眼去瞅林致远,敦促说:“快去收拾东西,你别愣著!”林致远听得一头雾水,但见到十郎恐慌的模样,他也知道事情严重,急忙回屋去收拾自己的行囊。
“子徽,我脱身而去,你怎麽办?”十郎不忍。
“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与他也有些故交,他奈何不了我。”杨大官人一脸淡漠,“快去收拾,不要再迟疑。”杨大官人催促十郎。“好,但请子徽让我留封信与他。”十郎原本慌乱的神色,至此竟已不见,他往案前坐下,轻唤林致远递上笔墨。林致远连忙端上时而毅然,时而悲恸,但知道他写的是什麽内容
杨大官人收好信,叹息说:“你走吧,再待下去,只怕就走不了了。”
那人竟带著兵过来搜索,说他窝藏海盗,实在是一点不念旧交,十郎想是极熟悉此人的性情,才留一封信,为他开脱。
十郎匆匆在房中收拾,只带上两件换洗衣服及一些盘缠,他和林致远上路,连忙离开草庐。
杨子徽在十郎离开前,赠予三十两银做路资,当时情况紧急,十郎只得收下。离开梅庄,林致远随同十郎前往渡头,他们将乘船抵达山阴。
江风迎面扑来,带著寒意,十郎站在船头,水浪溅上他的衣襟,他毫无知觉。林致远在一旁默默陪伴十郎,十郎失魂落魄,六神无主,真担心他会坠入江中。
离开梅庄到登上前往山阴的船,这一路,林致远想了很多,关於自己的,也关於十郎的。好不容易被介绍进去杨府,结果现在却要“打道”回山阴府,一番折腾,又回到起始,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风浪似乎越来越大,十郎的衣服全被打湿了,林致远也没幸免,秋日的风,秋日的江水,竟也冷得人哆嗦,林致远牙齿打颤,“十郎,我们进舱吧。”十郎没回应,他没听到,林致远又说了一遍,十郎终於回过头,恍惚说:“好。”转身慢吞吞朝船舱走去。
已近黄昏,船家备好饭菜,实在不怎样,林致远与十郎坐在一起用餐,十郎几乎没动过筷子。林致远眼尖,见他一只手拳起放在桌上,一只手藏在案下,眉头颦起,急问:“十郎,你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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