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蒲团上,燕重锦跪得十分娴熟。
燕濯云拄着拐杖,将脚下的石板敲得砰砰作响,气得老脸通红:“你个小兔崽子,到底说不说?!”
燕重锦无奈道:“爷爷,您还是别问了,我怕您受不了。”这老爷子真是人老成精,专拣两个爹做好事的时候跑来怼他......
“哼,我有什么受不住的?”燕濯云冷声道,“你小子以前弄死方圆三里的鸡都没个愧色,没犯事儿会好端端地跑来跪祠堂?那两个混球还想蒙老夫,一个个的,都当我老糊涂了不成?!”
燕重锦决定继续蒙他:“爷爷,孙儿是因为护主不力,害得皇上失血昏迷,所以才来祠堂反省的。”
燕濯云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当年太子落水,是谁见死不救的?又是谁说今上不死燕家难安的?”
得,您记性好,孙子我认输行了吧。燕重锦丧眉搭眼地道:“孙儿是做错了点事。”
“什么事?你不会把宫里的鸡也都射死了吧?”
咱能不提鸡了么?燕重锦闷声道:“我就是一不小心......玷辱了一个人。”
燕濯云闻言一愣,随即老眼发亮,喜笑颜开地道:“你个小擀面杖终于开窍了!哪家的姑娘?你爹有没有准备提亲?”
“男的。”
两个字犹如一头冷水泼下来,浇得老人家心肝拔凉。燕濯云提起拐杖要打,还是没舍得下手,直气得哭了出来。
“老夫......老夫这是造得什么孽啊?一个两个三个的,全和男人搅在一起,天要绝我燕家啊!”
他嚎得太过凄惨,惊动了浣春院里两个耳力好的高手。
燕不离和池月匆匆赶到后院,一进祠堂,见燕重锦跪着,燕濯云疯着,心里也猜出露馅了。
“爹。”燕不离扶着暴走的老父,好声劝道,“反正现在皇上也不知道,您就当没这事儿不就得了?”
“什么?那人是皇上?!”燕濯云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燕重锦、池月:“......”
燕不离一通忙活,又是掐人中又是输真气,总算将老头儿救了过来。
燕濯云面色灰白、满眼血丝,抖着手指向燕重锦,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是他要你侍寝,还是......”
燕重锦老实答道:“是孙儿醉了酒,强了皇上。”
池月又颇自豪地补了一刀:“我的儿子,可能在下面吗?”
燕濯云两眼一闭,很想马上撒手人寰。
倘若燕重锦是下面的那个,最多担个以色侍君的佞幸之名,剥职削爵就是顶头。但如果是他干了皇帝,还是在对方不情不愿的情况下,就是妥妥的犯上大罪,抄家灭族没跑了。
“爹,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燕不离宽慰道,“谁年轻时没犯过错?皇上如今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只要粑粑不露真容就没事。”
“就怕纸里包不住火。”燕濯云挣扎着爬起来,坐在蒲团上喘着粗气,“他能一辈子戴着那张丑脸吗?”
燕重锦心里也有几分惴然。
梁焓今日见了月爹爹,早晚会怀疑到他身上,尤其是对方昏倒前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有些不对劲。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一条命不足惜,但终究不能因此连累燕家满门。
“爹。”他问向燕不离,“我记得您还留着玉生膏吧?”
燕不离点点头:“有啊。”
“儿子想用用。”
“啊?”燕不离剑眉一绞。
当年池月死而复生,带着一身千刀万剐的伤疤归来。他瞧着心疼,就托林子御研制了生肌换肤的药。
玉生膏的确好用,几个时辰便能换皮除疤,但过程可不是那么好受的。蚀掉死皮再滋生新肉,可谓痛痒难耐,比五石散发作还恐怖。池月算是他见过最能撑的硬汉了,就这样还明确表示宁可留得一身剐,也不想遭这份罪。难道...儿子想挑战一把?
燕重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由于长年练习弓箭和棒法,掌心和手指都生着薄茧,这个特征太明显了。
梁焓是通过月爹爹的手辨出真伪的,说明对方也对他的手印象深刻。虽然那人现在还睡着,但早晚会醒,到时候难保不被识破。
池月托着下巴道:“就算你把手换了模样,那豆芽皇帝对你的脸生疑怎么办?”
一听这大不敬的称谓,燕濯云呛了一口,险些又晕过去。
燕重锦道:“林叔叔走的时候给我用胶黏了一遍,除非用水久泡,否则很难撕下来,应该足以以假乱真。”
燕不离从房中取了玉生膏,递到他手里,心中仍有些不忍:“儿子,这药用着很难受的,要不咱再想想别的招儿?”
还能有什么办法?梁焓是个脑子灵光又多疑的人,要想蒙混他,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燕重锦接过药瓶,眼神坚定:“没事,爹,我忍得了。”
忍不了也得忍。谁叫自己一时糊涂呢?
就当是......铸成大错的惩罚吧。
......
是梦吗?
好大的雪。
身上又湿又冷,仿佛浸在水中,四周是濛渺不清的雾气。茫茫白雪从天而降,晶莹的雪花飘落到瞳仁里,化开一丝沁骨的凉意。
身体一轻,似乎有谁将自己托了起来。耳边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咦,好像还活着......”
整个人精神一放松,意识瞬间陷入了黑暗。
在那片漫长得窒息的黑暗里,他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还听见有人在身边说话。
“这是谁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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