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声,又道:“你可知他为何放弃你?”
“为何?”萧索突然发现,过去他有许多事情瞒着自己。
沈砚嗤道:“你以为他那么好心,还不是因为我给了他钱,帮他叔父把春缘茶舍盘了下来。我叫他别再对你痴心妄想,他痛痛快快就答应了。”
“看了吧?”他颠颠腿上之人,“这世上还是我待你最好,旁人根本靠不住!”
萧索一怔,却道:“不是的,初明他虽然答应了你,可也是因为我先拒绝了他的缘故。若是我应了他,他不会答应你的。既然已经被我拒绝,那他赚你的银子,便无可厚非了。”
“你倒是向着他说话!”初明,初明,有必要叫得如此亲热么?
萧索正色道:“我不是因为高看自己一等,觉得他对我如何情真,才这样说。只是初明不是那样的人,我心里知道。而且……他后来帮我时,丝毫未曾犹豫,可见我说的对。”
沈砚撇撇嘴:“对,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最好了!你找他去吧,别在我身上趴着,去去去!”说着将他远远推开了。
“怎么了,吃醋了?”萧索抿着嘴角拉他胳膊:“小孩子似的。我何曾说过喜欢他了?”
他仍旧不作声,萧索装腔作势道:“那好罢,我走了?我真走了?”见他不动,真的起身向外走。
“哪儿去!”沈砚一把将他拉回来,待要如何又舍不得如何,狠命揉了他头发两把,“气死我,你就气我罢。小混蛋!”
萧索戳戳他心口问:“那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吃喜酒?”
“陪。”沈砚说完又觉得憋屈,恨恨道:“陪!”
怀里人颤抖不已,显然乐得开花。
下午沈砚便备车同萧索去了安乐县,一路上繁华热闹,虽不如京城奢靡,却另有一等太平景象。
萧索趴在车窗上看得津津有味,挂着笑说:“初明这官当得着实不错,你看这里的百姓,人人面带喜气,可见日子过得甚好。”
“他可是进士出身,直接下放到京县做县令,带的是老虎班。底下人自然不敢怠慢,政令必行,还能治理不好么!”沈砚颇带几分酸意地说。
窗边人不理他,犹自看热闹。他心里一气,禁不住拍了他屁股一下,凶道:“别看了,老百姓有什么好看?看我,我在这里,我多好看!”
萧索靠回他肩上,叮嘱道:“待会儿见了众人,你不要摆脸子看。就像对待你讨厌的那些大官一样,虚与委蛇、笑脸相迎才好。”
沈砚心里更不是滋味。
萧索的话,他到底没听。一整日都拉着脸,倒像来讨债的。好在他掩藏身份、微服而来,因而也无人留意他。
倒是他的独宝,笑吟吟地走来走去,一时去和欧阳旭说话,一时又去恭喜善姑和王铁嘴。他沾不得酒,饮了两杯便双颊酡红,醉醺醺的,看得人只想把他装进口袋里藏着。
沈砚瞧得牙痒痒,只好去帮他挡酒,最后反而成了替欧阳旭赚面子,喝了个人仰马翻。
回去的路上,萧索捧着他脑袋搁在自己腿上,拿着凉帕子给他冰额头,心里像含着一颗糖,甜得化不开。
今日欧阳旭微醺之际,眼中泛着时过境迁后的光泽,同他说:“独宝,我有话和你说。当初是沈砚给了我们银子,叫我们去刑部门口救你。也是他,让我们照顾你养伤,一日三餐给你送饭。一并连那个给你棒疮药的走方郎中,也是他的人。我还是不喜欢他,更不看好他。但他对你,也算是真心。这我不能骗你。”
萧索俯下身吻他耳后,轻轻呵气:“我……爱你。”
可惜,他正酣眠。
第122章 岁和文集
沈砚一夜好梦,翌日起来见萧索不在室内,心里窜出七八个念头,一个比一个骇人,忙趿着鞋下地去找。
他在茶水间里,手中托着一只青花瓷罐正在喂鱼。翡翠缸里养着许多锦鲤,从前宝玉在时,最爱跳到桌上伸长脖子窥探。
萧索身穿白绫睡衣,下蹬青蓝布履,外披碧色长袍,发束紫金绂带。他平日斯斯文文的,或站或坐都是板板正正,甚少如此刻一样,左腿支着,右腿探在前面,两条裤管松散垂坠,直落在脚面,看上去倒有些别样的潇洒。
“吓死我了,还以为我喝多了酒对你做了什么事儿。你一恼,又跑了呢。”沈砚上前拥住他,“自己吃饱了么?就先想着喂它们了。”
“宝玉走了,我也就喂喂它们了。”萧索说着,又在荷叶式的大鱼缸里洒了一把鱼食。
沈砚从他身后搂着,与他耳鬓厮磨,颇有几分慵懒地说:“你不是还有只瘦猫,就是长得像橘子的那只。把它带来,养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它叫习之。”萧索纠正道,“那是刘思文的猫,他自己分了房舍后,我就送还给他了。”
沈砚禁不住笑他:“什么破名儿,还习之,怎么不叫考试呢?”
“不和你说了。”萧索悻悻然放下瓷罐,转身说:“今日衙门还有事,我走了。”
“这就生气了?”沈砚将他拉回来,指着鱼缸道:“呐,这条起名叫习之,这条起名叫温故,这条叫知新,这条叫登科,这条叫夺魁……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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