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理,赵返虽然冒犯上官,但却并无大罪,说起来也是本案的苦主。言浚本可以放他走,但一来怕他出去后走漏风声,二来他说了这许多事,又供出工部侍郎陈几道,出去后恐被人报复性命不保,三来他进京的原因和时机都过于巧合,似乎尚有蹊跷。
因此,言浚一时未放他出去,想着待本案真相大白时再行开释,谁知他却死在了狱中。
沈砚费尽力气,也未审出什么端倪。他又没有证据,只得将众人放了。言浚备着茶,早已等在后衙门里,见他出来便忙赶上去赔罪。
“难得!”沈砚嗤了一声,“你竟也有给我赔罪的时候,我只当这辈子栽你手里了呢!”
言浚理亏,笑说:“此事乃我御史台之过,自然该我赔罪,这只论一个理字。只是你好好的,为何忽然要审赵返?”
沈砚从怀中摸出那半颗药丸,捏了一点化在茶里,伸手抽走言浚头上的银簪子,只听“当”的一声响,他脑后簪发的银环磕在了椅背上。
言浚散着一头黑发,见沈砚将银簪探进茶杯搅了搅,再拿出来时,银簪上一点乌黑,其意不言而喻。
“这是什么药?”他倒没有吃惊,投毒之事见得也多了。
沈砚哂笑道:“祁王献给皇上的延年益寿丹,皇上转手赐给了我。”
“你说什么!”言浚“腾”地站起来,来回踱了两步,道:“祁王不会如此愚蠢。圣上一饮一食,皆有内侍试毒。此法非但无法成功,还会祸及自身。你是怀疑有人要借机毒害皇上,嫁祸祁王?是谁?你已有了答案,是不是?”
“没有。”沈砚摇摇头,他无法实言相告,毕竟怀疑陆宇是因为他给萧索的那罐毒茶。他不想将萧索卷进此事中来,更不能告诉言浚自己和萧索仍有来往。
“我只是疑心,那个指点赵返去南城找萧索的半仙,或许就是下毒之人。”沈砚道,“我去过祁王府,据说这丹药是一名叫昭雪的邙山道士抟炼的。此人先前寄居在南山云栖观,如今下落不明。此事只我知道,皇上那里我还没说。”
言浚怔了怔,忽然身形一晃,扶着桌沿问他:“你可知是何人让赵返来京的?”
“谁?”沈砚不解,“他不是来寻他妻弟的么,怎会有人指使?”
言浚苦笑道:“他妻弟张远早已死了,根本不曾给他写过什么信。我去问过那个给他租房子的牙保洪八郎,据他说张远失踪有十个多月了。而赵返却说张远给他的家书是在三月前断了的,可见中间这近七个月的家书,乃是旁人伪造,根本不是张远亲笔。”
此人伪造书信与赵返调情,故意将饮冰案的线索模棱两可地写在里面,又在七个月后突然断掉家书,引赵返生疑继而进京寻亲,再借假半仙之口指点他通过萧索找到沈砚。
他的目的清晰而明确,分明是借赵返揭露陈几道,从而将其治罪。今日之事,多半也是他见目的已经达到,为怕赵返供出那假半仙的下落、牵连自己,便将其灭了口。
言浚叹道:“赵返是荆州人,他进京的时机又颇为可疑,我心中一直有个疑影儿,便令人去信局暗暗查访,才得知此事。这段时间我又命人去查了那张远的底细,得知此人根本不是因为冰案而死,却是因为他做了陈府的清客后,借机勾引陈几道的夫人,想要由此平步青云,才被其灭了口。那赵返,不过是被冒写家书之人所骗,一厢情愿罢了。”
“此人是谁?”沈砚自然知道是谁,但却只能装作不知。“你说他是荆州人,你才起疑的。你这是何意?”
言浚扯了扯嘴角:“这还不够明显么?知道你和萧索的关系,又对陈几道家的事了若指掌,除了与你我熟悉,又与陈几道有血海深仇的陆宇,还能是谁?”
沈砚知道他和陆宇的关系非比寻常,因此握着他胳膊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他肩负血海深仇,如此行事也情有可原。这也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正说着,谭昭荟忽然一脚踏了进来,只见眼前两人贴在一处,身量稍矮的那个披头散发、面带愁绪,身量高些的那个微微低头、神情温柔。
三人同时顿住,谭昭荟灵光一现,忙不迭地道:“下官失礼,下官失礼!二位大人继续,继续!”说着一阵风似的跑了。
“…… ”
萧索走到家,脚上已磨破两块皮。
这三花坊在东城东北,狗尾巷在南城西南,来回走一遭,相当于绕着都城转一圈。他今日还在青桐街逗留许久,走的路着实多了些。
善姑给他一瓶红花熬的药酒,说治外伤极好。他想了想,又怕沾上气味散不掉,来日见到沈砚,他会不喜欢,便没有搽,只拿些棉花垫在鞋里。
萧索光着脚倚在床上,想起下午在真武商行里见到的那把匕首,柄上雕花刻字,嵌着一块方眼青玉,刃如秋水一般,寒光凛凛。
他很想买下来送给沈砚,一问却要八十两银子。
南城甚少古董铺,兵器铺他都去过,却都是样子拙劣的刀剑。沈砚用东西讲究,那样的兵器自然不能送给他。
萧索想着东西城住的富贵人家多,大约好东西要在那里才有。所以他今日散班后,特地转去青桐大街,随意找了间铺面华丽的古董商铺进去,想挑一样东西送礼。
这家店专卖古董兵器,萧索本想买一把长剑,一问价钱,忙又打消了念头,转而去看匕首,为此还受了店里看人下菜碟的伙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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