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做了什么?”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笑声,方凰阴魂不散,她的声音比大多数四十岁的女人低哑。
我和黑仔四只眼睛同时看向她,她环顾我们身边的小便池,似笑非笑地说:“还有,你们在男厕所里吃午饭?”
我是个白痴,我居然真的以为男厕所是她唯一不会进的地方。
黑仔看看她又看看我,认真说:“我……照你说的……把‘打扫中’的牌子放在外面了……”
方凰还是似笑非笑:“一个‘打扫中’的牌子只会看起来更可疑。”她抱起手臂:“现在,说吧,你对小白做了什么?他看起来心神不宁的。”
我问:“心神不宁的指数从一到十,他看起来像几?”
“三。”她说。
小白是个聪明人,但是他撒谎的水平远远低于其他同等聪明的人。如果外在有三,内在就有六。基本没用,根据小白今早的表现看,内疚指数至少要到八他才会跟我坦白。
我说:“我拒绝和他一起吃午餐。”
当你想从别人身上得到一些东西,让他们愧疚,愧疚是你的好伙伴,尤其是小白这种人间天使,道德模范。
方凰意味深长地说:“所以,你真的不知道小白在和谁恋爱?”
我说:“我很快就知道,我已经有计划。”
我从她身边大步离开,她不以为然地说: “我赌你伟大的计划连名字都没有。”
我转身倒退着走:“谁说没有?我的计划就叫……叫……‘丘比特大作战’!”
说实话,这个名称一出口我就知道很蠢。
但是我又能怎么样,我扬起下巴假装这一点也不蠢。
“丘比特大作战”,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在吃炸鸡的时候暂时把脑子放进小便池然后按了冲水键?
我保持冷静,倒退走到男厕门口,看见方凰微笑,狡猾又温柔,她说了一句话,声音轻得让我觉得我在幻听:“祝你好运。”
“丘比特大作战”的第一步,我刚才已经做了。
打草惊蛇,让小白不安,主动坦白。
事实证明那没用,小白不会主动告诉我,我只能靠自己去发现。
这时候让他内疚没什么好处,我要把刚才打下去的草都扶起来。
我要给小白一个合理的,不和他吃午餐,对他生气的借口。
好在我早就有这个借口了。
我确切知道的小白做过的蠢事永远比他以为我知道的多。
我放下遮光板,在办公室睡觉。睡到下班时间,被办公室外许多人经过的脚步声吵醒,我一向睡得很浅。
我开始倒计时,小白是所有雇主的理想员工,下班后如果有需要会多留一两个小时,他会留下。方凰塞给他一个面向大众的网络安全问答平台,他每天都有回答不完的蠢问题,比如“为什么聊天的时候电脑对面的人能看到我的脸,是不是我的电脑被远程操控了,我很怕,不敢一个人在家了……”尊敬的先生/女士,那是因为你根本没关上摄像头!
他有一整个部门的下属能回答这些问题,然后署上他的名。但他居然花时间亲自回答,浪费应该和我去喝酒打桌球看电视剧的宝贵时间。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从来不向方凰要加班费。
我赌他半小时之内会出现在我门外,果然,敲门声响起,我掐秒表,二十三分四十七秒五四。
我说:“走开。”他知道意思是“进来”。
我躺在放平的椅子里,看天花板。他的脚步靠近,呼吸克制,把水杯和药放在我桌上。
“你一下午没出门,没招惹人,没捣乱,经过你办公室的人说你把遮光板拉下来了,没有读我发的消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偏头痛,给你带了水和阿司匹林。”
我说:“你认不认为我昨天已经痛过了?”
他叹口气,拉开我对面的座椅,在我身边坐下:“你要给我一点提示。”
我能做得更好,我把关上的屏幕打开,推显示屏朝向他:“今年十月一日起,加上两个星期年假,一共三周二十一天,你说你陪‘爹地妈咪’去欧洲度假。我随手搜了一下,你猜我发现什么?你的说法不太可能是真的,当然了,除非仁爱医院的别名叫‘欧洲’。”
他按住额头:“我骗了你,你黑了我,我们能不能算扯平了,这个话题不要再继续下去?”
“门都没有。”我坐起来看着他,一下午的养精蓄锐以后,我已经准备好和他吵架了:“不要想扯平。你能骗到我,真棒,我为你鼓掌,你终于长大了;我黑你,你早就知道。我答应和你做朋友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黑了你,你看起来挺有趣’。”
他压着我的肩膀把我按下去,让我平躺,不要突然起身,改变脑部供血:“琳琅的爸爸肝脏衰竭,我和他做了活体肝移植。”
肝移植,配型门槛最低的移植,基本上血型一致就能做。我说:“你给前女友的爸爸捐了一块肝。”
他又叹气,这回也看向天花板:“我和琳琅……从来没有过恋爱关系。”
女孩单恋男孩,男孩不爱女孩,最后男孩割了一块肝给女孩的爸爸。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我撑起身看他:“愧疚的代价真高,是吧?下次有人爱你,你不能爱回去,是要捐肾?你有没有听过一种东西叫礼物,项链,耳环,手镯,胸针,你对谁感到愧疚,为她花一笔钱,女孩子不喜欢血淋淋的新鲜器官!”
他停了一会儿,忽然说:“如果你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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