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满地的碎片。
天衍被凶了一通,眼圈红红的。不过闻重又开始理他了,心里倒踏实了。一边嘟着嘴一遍气哼哼的抄着书。眼睛偷偷瞟向闻重,见他还在收拾着碎瓷片,乌黑的长发都垂在了地上。
“闻重,”天衍唤,“叫太监们收拾就好了。”
闻重抬起眼瞪他,“我是怕你如此浪费的行径传出去。你可知道你打碎的这些东西,值几十个士兵身上的铠甲了!”
“闻重,这些东西当真这么值钱?”天衍跳下椅子蹲到闻重身边惊奇问。
闻重面色冷淡的埋头拾掇。
“闻重闻重!干脆我们把宫里这些值钱的没用东西卖了,把钱拨给军队如何?”天衍拉着闻重的袖子道。闻重讶然的看着天衍,想了想,不说话。
“闻重,怎么不理我?”天衍继续拉扯着他的袖子,吴翰尧不是说要软磨硬套吗。
闻重终于再次抬起头看他,唇畔带着一丝笑意。“胡来。”却是一副余气未消的口吻。
天衍呵呵笑道:“闻重,你明明不生气了,我来捡吧!”伸手就要够,被闻重一把拉住,“伤了手怎么办?快坐回去,好好看书把几天落的功课补回来!”
看着天衍委屈的表情,闻重不禁别过头微笑起来。
待哄得天衍睡了,已是子时。闻重一个人出了垂拱殿沿东西大街向东华门走去。此时月色苍茫,夏虫唧唧。微风徐来,吹得闻重衣袂翻飞,乌发拂起。这样宁静轻盈的深夜,却让他反而感到身心的沉重。遥遥的望着东华门,却看到门楼下席地而坐的人影。
再走近了,那人头发遮住了眼睛,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胸前古铜色的皮肤。他拎起酒壶,一扬脖子又灌了一口。这是当年叱咤风云的李将军与明福帝姬最小的儿子李思骁,儿时常被其父带入军中,如今应该已是二十有一了。闻重走过他身边时,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当年李将军中了北国奸计,五万官兵陷于山谷之中。李将军不愿五万部下就这么丢了性命,投降了北军。泰明帝大怒,几欲将李将军一家满门抄斩,后因顾及其姊明福帝姬才作罢。只是李家子孙再不重用了。闻重心中惋惜,如此青年,终日于酒中消磨,浪费了一身才艺。
闻重出了东华门,,买卖人都已经散尽,四下阒无人声。马车已来了好一会儿,他便坐上回了旧曹门街的府宅。回府进了屋子,要点灯时才发现蜡烛早已燃尽,四处摸索一番也未寻见。
闻重喟然,推开了门,任凭那皎洁月光照进屋中。
黑色的长发,黑色的衣襟,此刻都变成了银白。闻重立于月色之中,凝望满院如水月华,藻荇般交横的竹柏之影,悠悠天地,昔人不复。闻重眼中不禁透出一抹落寞。
我不是你心中那个人。然而你肯把珍贵之物托付与我,我又岂能辜负你呢。
想起昔日泰明帝的种种,闻重苦笑一番,合起门户,踱入了屋去。
第四章七夕之夜
福宁宫,夜。
闻宰相捧着一摞厚厚的奏折坐在床边,对身着xiè_yī趴在窗沿的天衍面无表情的念道:
“荆湖北路连日暴雨,河坝冲垮,请求工部拨款修缮……”
“拨。”天衍道。
“东海昭王说愿为陛下在东海岸修筑行宫……”
“让他见鬼!”
“吐蕃各部……”
“闻重!”
“何事?”
“你看,今夜星河这么亮!”天衍一直望着窗外,此刻回头对闻重喊道。
“明日就是七夕,传说牛郎织女每年在七月七日的喜鹊桥上相见。”闻重望了望窗外星空,随后又捧起奏折,却被天衍一把夺过丢开。
天衍几下爬过来一屁股坐在闻重腿上,扯着他的头发道:“闻重,明天带我出去玩!”
“不行,我明天有事。”闻重被这小皇帝拉扯的几乎倒下,无奈扶住床边对他说道。
“你又有事!七夕一年才一次,吴老将军说一到七夕汴京城里可有意思了,有卖小土偶和花瓜的!我想要!”
“你让吴将军带你去就是了。”闻重一边躲着天衍的爪子一边道。
“吴将军说让你带我去,他说怕你事后找他算账。”天衍急的用屁股在闻重身上颠来颠去。闻重招架不住这只小皇帝,只道:“你把这些奏折看完!”
“看完你就带我去吗?”天衍一双明眸立刻忽闪起来。
闻重扶额喟叹。天衍见状立刻欢呼起来。
翌日一大早,阳光明媚,微风和煦。一行四人出了宣德门,沿着东十字大街一路走去。
一只小皇帝兴高采烈,东奔西跑,不时的被他身后的某个宰相大人一把拉回。
“官家,能不能学学人家云姬。”闻重一脸锅底黑的教育道。
天衍回头看了看依偎在其父身边的吴云姬,偷偷指着她委屈的看着闻重:你想让我变成这样?
“男娃子爱动,女娃子爱静。闻大人就让官家多跑跑吧,”吴翰尧对闻重道,“云姬,你和官家一起玩会儿啊。”小姑娘有点脸红的跟了上去。
“闻重啊,我以前可真想不出来你带孩子什么样儿。”吴翰尧笑道。
“吴伯伯!”闻重无奈的捂脸。
吴翰尧不禁又大笑,少顷言道:“贤侄,你爹爹的《南国水经》,被我找着了。”
闻重眼光一闪,“当真?何处寻得的?”
“前几日荆湖北路不是河坝决堤么,一个亲戚在那边做衙役,从衙门库房里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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