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她又打开手机的节目直播,瞥了一眼弹幕,满屏的黑子,但一大波没睡醒的颜粉也已经占据高地撸袖子开骂,她有些无奈地笑出了声。
楚门这张脸杀伤力有多大,她心里门儿清。
两年前,她22岁,刚毕业回国,还没被楚大爷气得释放天性。
方家是出了名的书香世家,且以世代藏书而著称,其累世藏书之丰比起博物馆也不遑多让。她出生后,长辈给起名方崧卿,望其稳雅婉秀、兰质蕙心。但一不留神,方崧卿就被几个混世魔王带成了四合院里的野丫头,慢慢地拘了性子,终于长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文雅淑女,所谓“雍容闲雅、雅人深致”,不外如是——博览群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22岁从斯坦福硕士毕业,前程光明的天之骄女。
但偏偏入了楚大爷的坑,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
她第一次见到楚门,是在面试教室旁的楼梯间。
两年前,楚门16岁,穿着一身几十块钱的t恤短裤,叼着个没点燃的香烟,笑得有点痞,乍一看就是个不良少年,但是她却第一眼就被他的颜值惊艳到了,五官太精致了,而且很耐看,他身上有阳光的气息,又有一种沧桑沉郁的气质。
“你也是来面试的?”
他微抬下巴,深邃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突然笑了,“嗯,我也是来面试的。”
她有些好奇,问,“为什么要当演员?”
“我没上过学,也没什么其他本事,”他说,“现在也只能靠脸吃饭。”
“喜欢演戏?”
“谁特么会喜欢演戏,我没什么追求,就是混混日子,”他从裤兜里摸出个打火机,偏头点燃,闷了一口,吐了个烟圈,“活着就好。当然,最好再有点钱。”
他提到钱的时候,笑得有些市侩,说话的时候又老气横秋,她被勾起了几分兴味,但却微微皱眉,“人活着都不容易,都是摸爬滚打,你才多大,怎么——”
他眼睛看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突然对视的瞬间,她忘记了原本要说的话,只觉得背脊发寒——这个少年的眼神太吓人了,深不见底的黑色,一丝光都没有。
他嘴角的弧度变大,眼神又变得柔和,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她的错觉。
许久,她才说,“你演得不错。”
“嗯,”他继续吸烟,不以为意地说着,“所以我不喜欢演戏。”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知道赌场吗?”他捻着烟,不羁里透着几分恶劣,“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在那里了。”
她有些错愕,“家里混黑的?”
他听了就笑,笑的时候眼角微挑,看着就像个痞坏痞坏的少年,“我是个孤儿。不过,赌场确实很黑,但你们好像都觉得混黑的人——真特么牛逼,就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
她听了,开玩笑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他说,“不过是连一条贱命都保不住的可怜虫。”
他说的时候在笑,平淡无奇的声音,透着悲凉孤寂。
她突然有些心疼。
楼梯间外面传来声音,“下一组准备进了”
“到我了。”他掐了烟,笑着说。
“祝你好运。”
“谢谢。”
……
楚门毫无意外地被刷了下来。
这个圈子里,最忌讳的就是混日子没追求的人,你可以起点低,但不能没追求,你也可以走得慢,但不能走错了路。偏偏这两点忌讳,楚门都占了。
但她还是决定想带他,也许是因为他唏嘘平常的语气,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
方崧卿没有接手公司,选择成了他的经纪人。
再次见面时,是在她的办公室。
“又见面了。”他说。
“你好像并不惊讶。”
他的手还插裤兜里,收敛了吊儿郎当的劲儿,嘴角的笑意似有若无,“如果说一开始我的目标就是你,你会不会惊讶?”
她愣了一瞬,问道,“为什么?”
“我没有恶意,”他说。
“我知道,”她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但声音体贴自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经纪人,并不值得你算计。”
他突然笑出了声。
她问,“你笑什么?”
“你知道我活到现在,最擅长什么吗?”他敛了笑意,淡淡说道,“不是玩牌出千,更不可能是杀人放火,而是看人眼色。”
“那你看出了什么?”
“很多。”他半眯着眼,悠哉悠哉地开口,“比如刚才我说’没有恶意’的时候,你的脸部表情两边并不对称,所以你表现出的情感不真实:你并不认同我说的话,你也并不相信你自己说的话,你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经纪人。同时,你的五官向面部中心微微靠拢——皱眉、嘴唇紧闭上翘、下巴微抬——说明你在暗自反感或者厌恶。尽管你面部变动的数字很小,甚至不到0.1毫米,但你确实在厌恶。另外,你对这种厌恶的情绪处理,并不突然,而是习惯性的,这说明你对这种不择手段趋炎附势的人和事已经司空见惯,这说明你的家世很好,而且不是一般的很好。你还表现出了克制和礼貌,甚至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这也说明你受过良好的教养。”
她的面部表情略微放松,但眉头却明显皱紧,“你并没有调查我,但是第一次见面,你就看出了我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在六百字的短小结尾之后,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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