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盏花灯在空中漂浮,像是黑夜中明亮的星火,温暖动人。
花靖兰在花灯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拿起花灯往天上一放,看着花灯如同星光一般,她眸底仿佛盛满了温柔。
祁君篱望进她的眸底,不禁一阵心动,问道:“你写了什么?”
“不告诉你。”花靖兰调皮道。
祁君篱轻笑一声,抬眸与她一同望着天际。
两盏花灯依偎着升上天空,花灯上彼此的名字传达着最美好的祝福。
过几日,便是寿客节了。
《西溪丛语》有道,牡丹为贵客,梅为清客,兰为幽客,而菊为寿客。菊花美称傲霜之花,雅称寿客。珞城每逢秋霜之际金菊盛开得最美,因而就有了这一年一度的寿客节。许多读书人慕名而来,咏菊作文,若谁拔得头筹,能送一坛寿客酒。
寿客节那日,花靖兰自认胸无点墨,也对才子咏菊无甚兴致。她只一人茕茕独立于一片灿烂的金黄之中,似是痴痴地看着那花开得漂亮。
祁君篱走近,笑问她:“你可是在想念那寿客酒的滋味?”
花靖兰闻言砸吧了下嘴,“你一说,倒是有些想了,是有好些时候没有尝过了。”
去年他们在边塞,正值珞城的寿客节,祁君篱的友人念他不可还家,特意快马加鞭送了一坛寿客酒过去。
那时,他们坐在大漠之中,黄沙铺天盖地,他们一起喝这寿客酒,唱起渔家傲。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
花靖兰对着他一笑,见他也面露怀念,拱手作揖道:“有劳军师了。”
祁君篱勾唇对她轻轻一笑,“好。”
花靖兰对祁君篱怎么舌战群儒没什么兴趣,一定跟天书一般。她抬眸看着一行才子中,显得从容不迫,楚楚谡谡之人,这样的人为何会与她戍守边疆五年之久?为何愿意与她不羁地在大漠中策马闯荡谈笑风生?
人世间最通熟易懂的便是一个情字,最读不透的也是这一个情字。
她因情而想要活在当下,却因情,只能一别两欢。
人世间最大的困厄,是情啊。
夜幕降临,珞城却因节日而不肯停歇地热闹着。但客栈的屋顶上,却是寂静无扰的一方净土。
花靖兰与祁君篱并肩坐着,手上拿着祁君篱今日的战利品。
“呵。”花靖兰呼出一口气,“好像回到了那年。”
祁君篱怀念着点头,“那时候我们还策马跑了好几里呢。”
“边塞抬头也是这样的漫天星光。”花靖兰眸底映出了一片星空。
祁君篱闻言笑了,“你那时还说我无所不知,硬是要我说出天上有多少颗星。”
花靖兰闻言忍不住大笑,“我那时就看不惯你们这些书呆子,总要欺负一番。”
祁君篱刚去边塞那会儿,没少被花靖兰找茬。
“如今一想,还真怀念。”祁君篱道。
“这有什么好怀念的,呆子。”花靖兰笑骂。
她知道,祁君篱不如她所言的那么好欺负,丞相家出来的自然有两把刷子,可他就是任她取笑,不还口不还手的。
她不知道,祁君篱甘之如饴。
“回了琅城,你已不用再去边塞了。”花靖兰看了他一眼,抬头继续看着天际,“丞相会为你谋个好官位,你就在琅城安心地做个公子哥,不用再受苦受累了。”
到了年岁,丞相还会替你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祁君篱眼眸里映着的慢慢皆是花靖兰,他自嘲一笑,道:“我从不稀罕锦衣玉食。”
花靖兰没有回视他,淡然道:“安安稳稳过日子很好。”
“自然好,”祁君篱苦笑一声,“可我想与之安稳过一辈子的人,她不愿。”
花靖兰终于看向他了,对上他深情的眼眸,她幽幽叹了口气,“自会有女子愿意……”
不待她把话说完,祁君篱就打断道:“我不愿。”
花靖兰无奈地看着祁君篱眼眸中的执拗,“何必呢?”
“并无缘由,”祁君篱认真执着地看着她,“心之所向。”
花靖兰忍不住动了动手指,她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了冲动想要触摸祁君篱的脸,看着他深情的眼眸,她不无动容。
“君篱,你可愿随我去个地方?”
花靖兰不说,祁君篱也就不问。
花靖兰带着他骑马走了好远的路,终于到了一处荒凉之地,“到了。”
她不语,径自到了一处土堆旁。土堆前立着一块无字碑,是故去之人的墓碑。
花靖兰走上前,虔诚地跪下去,“这是我养父母。”言罢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这是女儿的心上人。女儿或许不久便要去陪伴你们,但是女儿还是希望把爱的人带来给你们看看,希望你们能保佑他。
祁君篱知道她自幼父母便走了,此时见她伤心,自己也觉得有些难过。他走上前跪在花靖兰身旁,也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爹,娘,请允许我如此唤你们,感谢你们对靖兰的养育之恩。我对靖兰是真心的,我愿一生一世对她好。
天色愈晚,清亮的月辉洒在并肩跪着的两人身上,如此般配,心思却各异。
而另一边,琅城之中。
慕楚麟觉得无比郁闷,因为他好友带着他弟弟私奔去了!
他一方面觉得他弟弟太容易被忽悠,另一方面又觉得萧璟十分不厚道,朋友弟不可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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