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人,可是像银河。后来路远回想起这个场景的时候这样觉得。
那个时刻的路远仍旧是平静的,门没有关严,透进来一束光,路远看见光线里面有许多轻盈飞舞的尘埃。言朗安静的侧脸笼罩在那光线里面,他抬着头很认真地在看幕布,路远看见他的嘴角有上扬的弧度。
心怎么会这样满,都有些发痛。
路远回过头看着幕布上那个长长的镜头,安静地笑了起来。
电影放映完毕,大家三三两两往出走,路远却没看见言朗,不由得怀疑方才看见的言朗是自己的错觉。有些同学约好去ktv,也有些打算去水吧,徐瑶经过他身边时招呼了一声,打算问问他的意见,他却随口就道:“路上小心点。”
等人全都散去,就在路远一个人留在电影院门口茫然四顾时,手机震动,收到一条短信:“负一层停车场等你。”
他笑了一下,将手机塞回裤袋里,大跨步朝停车场走去,走了两步他开始奔跑。
路远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迫切地想要见言朗,也许是为了证明方才看见的微笑不是幻觉,进而证明,言朗出现在他生命里这回事同样不是幻觉,哪怕言朗始终是他看不透的迷。他现在怀着感激的心情很想抱一抱言朗,即使终有一天会分别,也要感谢他曾实实在在地进入他的生命。
路远走进地下室的时候笑容是明朗的,带着张扬的少年气,言朗不由得愣了一下。等他走过来上了车,忍不住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路远大声回答:“马上就是考试周了!”
言朗笑了一下:“因为考试周完了就放假了?”
路远:“不是!”
言朗挑起一边眉毛表示不解,路远笑:“开心需要什么理由吗?”
言朗语结,摇了摇头,他总能被路远噎住,因为路远大部分时候对待事情的逻辑都是:这需要什么理由吗?
他于是也笑笑,不再说话,发动了车子离开。
车子开了一刻钟左右路远才意识到路线不对,本着就近原则,徐瑶定的电影院其实离学校并不远,即使言朗家在学校的另一边,也早该到了。他于是侧头看了一眼,发现走的根本不是平常的路。
六月傍晚的风不停歇,他莫名觉得有什么久远的回忆迎面而来,听不清话语看不清表情,只有不知何处的情绪漫过心头,都带上感慨的旧意。在这样莫名的情绪里,方才高扬的快乐被藏了起来,路远的声音也变缓了些:“不回家吗?”
言朗故作神秘地笑笑:“带你去个地方。”
这是六月里最平常不过的一天,傍晚有风,鱼城难得能看见星星,路远莫名其妙地悲了喜了,最后剩下一片平和的心境,可那平和带着旧意。很久以后他回想,觉得那种心境,用一个被后人用得多了于是变得有些矫情,却仍旧有力量且充满诗意的词来说,叫苍凉。
彼时年轻的路远还没有经历太多人生的大起大落,即使他的生命有太多别人看不见的暗处。不过是一场孤独的成长过程,与一场淡淡的必然的死亡过程的见证,以及一份突如其来的亲近关怀,却已经足够一个少年在某一个瞬间开始蜕变。
成长与什么具体事件有关吗?也许吧,对有些人来说是这样,可是对有些人来说,长大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是心里的一片惊涛骇浪,或者蜻蜓点水。体察到人生与宇宙茫茫,就是那刹那,改变只在心里发生。
路远审视过去的时候常常会怀疑那一天是一场梦,就像他人生里大部分的记忆与经验一样,都是假的,因为太美好了,所以是假的。他不敢分辨,却又强迫自己一遍一遍回忆证明,证明一切都是存在过的,可惜他连自己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都无法理得清。
言朗带着他上了鱼城最高的一座山,站在山顶的凉亭里可以俯瞰大半个鱼城,眼前是万家灯火,美得不似人间,而山顶却是只有风的一片漆黑。头上是星空,脚下是人间,路远听见言朗说:“生日快乐!”
路远愣住了,他其实完全没有想起来这一天是他的生日,爷爷在的时候他也几乎没有过过生日,好像路家人对这事都不怎么关心,他也从不刻意去。听见言朗这样说,他才在心里仔细确认了一下,发现真的是自己的生日,他又思考了片刻,想起来自己从今天开始就二十周岁了。
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立在原地没有动静,言朗道:“不开心?”
“不不不,很开心。”路远露出标志性的傻笑,“只是一下子没想起来是自己生日,吓了一跳!”
言朗觉得这小孩怎么这么可爱呢,想把他的头按进怀里好好揉一揉,又没办法放下自己的矜持,于是笑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送什么,干脆把山顶的风送给你。”
想了很久……吗?路远愣了一瞬,更加开心地笑了起来。
后来两个人就那么并肩站在山顶,各自沉默着。路远感受着那风,“念天地之悠悠”一句突然就钻进了心,他鼻子一酸,没有来地想,这是陈子昂的心情吧?是啊是陈子昂的心情,原来从古至今面对天空与风,人的感觉都是相通的。自己表达不出来,可其实同样的心情早就被古人写尽了。
自认没什么文艺细胞的路远在这一刻深深地察觉到一种痛快,在痛快的同时他觉得孤单,像是伸长了手也触不到任何,于是干脆放弃伸出手,即使言朗就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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