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扌比斗会只是内部走个形式,开开会,互相批评,自我批评,嘻嘻哈哈就过去了。双清山在这山坳里,连所正经学校都没有,识字的也没有几个,明白到底什么是扌比斗的村民也没几个。要不是通了铁路,知青们都来不到这里。
民风淳朴没受污染,韩建国觉得这一点很难得。所以他既然来到了这里,也一直尽力为村民们谋福利,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
这位出身极正的东北小伙子,有着让人一看就放心的宽额头和大眼睛。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很少瞪眼睛,要是惹了他,被瞪一下也是很吓人的。张支书信任他,好多事情都要听他的意见。
来双清山之前,韩建国曾是哈尔滨街头有名的造反派,带着一帮红卫兵抄家造反,一度到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步。孩子们都愿意和他混,一群人走在街上,那气势,仿佛明天就要和美帝开战了。
然而有一天,韩建国像平时一样带着人抄了一个老教授的家时,其中一个h卫兵逼着老教授说自己是牛鬼蛇神。谁知那老教授硬气的很,一个字都不肯说,一群人打了他半天,中间也不知是谁拿了一把□□,一刀下去,鲜血四溅,韩建国发觉脸上很烫。
自那以后,哈尔滨街头老韩家的那个小霸王就不见了,蛰伏在家,很少出门,成了逍遥派。那群孩子里也只有持刀的孩子被关进了少管所,其他人只是草草教育了事。
午夜梦回,韩建国总想着当时鲜血溅在脸上烧灼感。他从小就知道,五星红旗是用烈士的鲜血染红的,看见那红色就激动,胸中油然而生一股敬意。只是那老教授的鲜血却让他感到刺痛,烧灼,那感触让他久久都无法忘记。
没有意义。
这是他最后得出的结论。这不是战争年代,不该战天斗地。鲜血刺痛了他,红小兵们的造反只是让一条生命的更早的消逝了而已,没有拯救任何人。
否定了毛的战天斗地,让韩建国更加恐慌迷茫,但并没有告诉父母。他不再出去造反,深居简出,也鲜少发表言论。大家都以为他吓坏了,他只是不想再战天斗地地胡闹了。
积极响应上山下乡运动,韩建国的出身本该去兵团,和当年跟他一起造反的孩子们一块。谁知他和革委会申请,自请下放到偏僻的双清山,让所有人意外。
来了之后他更觉得自己来对了,与其在兵团那里继续受折磨,不如躲清静。这村子里别说大字报了,连广播都刚接上几天。
所以,当韩建国回到村委会,沿途看到一路大字报的时候,他顿时怒火中烧。尤其是那上面写着“江流是现行反|革命!”、“打到江流!”等字眼儿,韩建国就更加忍无可忍。
离村委会越近他就越害怕,生怕看到当年的一幕重演,被扌比斗的人被人钳着手臂,被折磨被逼问,他不敢往下想,怕那个主人公是江流。他扯下那大字报,撕得粉碎!
他想起那个单薄的背影和红红的眼睛就心疼,还有那本让他爱不释手的诗集。在哪个名字前面加上“打到”两个字,真是太恶心了!
然而村委会里一片寂静,找到支书家才知道,扌比斗会在上午开完了。
第11章十
韩建国不在村里的一个礼拜,葛红英迅速上位,口才厉害的连支书都不得不听她的。她把城市里那股造反有理的风气带来双清山,村民们却不甚理解。知青中间也只有零星几个人响应她,其他人都观望不前。
葛红英的演讲韩建国听过,不得不说,这个姑娘很会煽动人们的情绪,特别有感染力。不出几天,知青中间响应她的人越来越多,她终于开始下手整人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江流。他们翻他的东西,找到钢笔和写满字的纸,黑白不分的说这是反|动罪证。村民们没有几个识字的,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没几个人知道,不过那也不重要了。
支书叼着烟袋锅,满脸愁容地给韩建国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听得他心惊肉跳。幸好诗集在自己身上,不然照葛红英那闹法,要是捅到县里可就不好收场了。
之后,上海知青无一幸免,被批资产阶级风气重。到现在,李泽厚还和一个女知青被关在柴房里。
“支书,您放心。”韩建国拍拍老支书的手,“我回来了,不会再让她这么闹下去了!”
在韩建国看来,葛红英的造反之路非常幼稚。知青们并没有犯什么重大政治错误,她硬安罪名,口号喊起来,人们一从众,稀里糊涂的就把罪名立起来了。所以他离开村委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柴房营救李泽厚和那名女知青。
一男一女关在一起,这罪名太好编了!
“韩队长,你可回来了!这几天可把我们整惨了!”李泽厚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把这几天的事儿讲了一遍,拉着韩建国的手不放。
“你先告诉我江流在哪儿。”两个没什么把柄的知青都被关在着满是窟窿的柴房里饿了三天,韩建国更加担心江流的处境。
叫上孙建新,两人抄家伙往北边的山口去了。
一场秋雨,让路面更加泥泞。老远就听见葛红英在高声叫骂,韩建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江流一把松开推车,坐到地上,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任凭刚刚捡起来的石块散落一地。
“你还敢偷懒!”葛红英抄起藤条撸起袖子就要上手打。
“我操!丫把自己当黄世仁了!”孙建新这就要冲出去。
“等会儿。”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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