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见肖北决独自饮着酒,并不愿再理会他。他悄悄打量着肖北决神色,忽而跪在地上开口央求道,“皇上,我曾听人说我生的肖似一位故人,若是您不嫌弃,可否让良宵在身边伺候。”
肖北决闻言神色一凛,他伸手钳住良宵下颌,喝问道,“你说什么!谁同你提过此事?”。
良宵被这气势吓得一颤,他想将身体向后移动些,却被肖北决牢牢的制住,他咬了咬嘴唇,嗫喏道,“从前废帝曾说我容貌颇像顾家的云念公子......还着人特地教导过,下奴不敢隐瞒。”
他怯怯的抓住肖北决半边衣角,眼中竟已落下泪来,看上去颇是可怜,“求皇上赏个恩典,别将良宵遣回掖庭可好.......”
明烛高悬,已是夜色深重。
肖北决却是仍未入眠,正独坐在案几之前批阅着今日的奏折。柔然方归顺不久,本道能安生些日子,不料那柔然可汗却亲自上书要来中原朝贺,不知是怀着何种念头。
朝堂之上诸事繁杂,看的久了不由得泛着倦怠之意,肖北决抬手揉了揉额角,正欲阖目养神小憩片刻。
“皇上,良宵为您剥了些龙眼,可要尝尝?”。
外邦进献而来的新鲜瓜果皆摆在小案之上,肖北决本是让良宵随意品用,可这个把时辰下来,未见有半点进了良宵的口腹,却是为他剥好了满满一盘的龙眼肉。
肖北决心中一暖,面色也和缓了不少,“你拿过来同朕一起吃便是。”
良宵应了声是,将那盘盏放在案几之上,他捏起一颗通体剔透的龙眼,小心的送至肖北决嘴边。
肖北决见他这般动作,心头不由得隐隐有些不悦。他抬手接过那龙眼,微皱了眉盯着良宵道,“朕知你这般侍奉人已是习惯了的,旧日里也受了不少委屈。”
肖北决并无意嘲讽于他,不过是着实不喜他这般妄动之举,“朕留你在身边断不是因着缺个侍奉的,是故你亦不必刻意讨好曲迎,只要你安分守己,朕定不会令你委屈半分。”
“是.......良宵明白了。”
肖北决见良宵应了声是,便垂首站在一旁再不言语,一时间也觉有些尴尬,便开口道,“你若倦了,便去内殿歇下。”
良宵将手掩在袖中,手指不安的紧紧攥住,他心头酸涩难当,面上亦是羞得通红。他点了点头,便匆匆退了下去。
方才好似鬼使神差般,他竟做出来那般动作。恍惚间只道是从前,两人亲密无间。
如今他身污命贱,沦落的连那欢馆妓子犹自不如,又怎敢随意染指触碰那天下最尊崇之人!
天方忽降夜雨,凉风轻打窗棂。
良宵蜷缩在床榻角落,呆怔着出神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喉间忽而泛起阵阵熟悉的麻痒,身上的断骨旧伤亦是齐齐发作。良宵费力的喘息了好一会儿,从怀里摸出那秘药,他用力拔下塞子,将那药瓶在手掌心倾倒着。
“只剩下一颗了......”,良宵眸色愈发黯淡了几分,他犹豫着想将那药复又装入瓶中。
下腹间涌起难耐的情潮,霎时间便使他方寸大乱,几声黏腻的呻吟自喉间不断溢出。
“啊......啊......”,四肢被这阴毒蛊虫折磨的虚弱无力,整个人软的好似一滩烂泥。那通体漆黑的药丸自良宵的掌心掉落在地面之上,一眨眼间便不知滚落到了何处。
(十三)
藤蔓绕庭生,脉脉落流光。
正值季末之时,宫中仍是一片盛景陶然。
长亭一廊,坐落碧波之中。其内觥筹交错,丝竹声声,正是宾客尽欢。
远道而来的柔然众人坐在宴席两侧,那柔然可汗着了件朱红色的大氅,正捧着酒盏酣然畅饮。
肖北决坐在主位,亦是举杯而饮,他挑了挑眉,对着那柔然可汗寒暄道,“可汗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当真辛苦了。”
那可汗闻言起身行礼,他相貌生的颇是文气,竟是一派温儒雅致,倒是不像是自幼在那马背之上长成的。
“圣上对臣属关怀备至,臣无以为报,只愿献上礼物聊表心意。”他拍了拍手,便有数位侍从手捧物件鱼贯而入。
金石相击、美玉无瑕,着实是精心准备的名贵大礼。
其中有一块玉璧更是精美绝伦,其上云纹缠绕,却是浑然天成,并无半点人为修饰。
玉璧宝光四溢,着实是稀世珍宝。饶是肖北决见多识广,却也是连连赞叹。
“此玉璧乃是臣偶然所得,可谓是至臻至宝,臣感念圣上恩德,得此献上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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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叠烛影,墨香染白衣。
良宵微微俯身,正耐心整理着小偏殿中庞杂的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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