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时候的养子,已经不是段靖平想动就能动得了的了。但是段靖平虽然逐渐退出了段家的权利中心, 却并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做不到了,无非就是,把他送给养子的东西,再慢慢拿回来罢了。
于是,段靖平用了三年多的时间,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放出去的权利,再慢慢地收回来,最后,也用了一场意外的方式,送“走”了这个他养育了几十年的养子。
报了仇的段靖平并没有觉得轻松,他年纪大了,这几年一直被仇恨吞噬和被病痛折磨着。当初让唐景铄回来,除了欧阳北的力荐之外,也真的是因为他老了,家产给谁不是给呢?好歹唐景铄身上还有他的血脉。
听完这种分分钟就以别人生命为代价的豪门游戏,唐景铄反而冷静了下来。
极度的愤怒过后,从唐景铄的心底深处升腾起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和悲痛。
他痛,他曾经努力而珍惜的人生,在别人的眼中,视同草芥。他悯,眼前的这个老人,或者是和他一样的那些人,人人都以为自己是手执棋子的起手,却殊不知,他们自己也一样是盘中之子,受命运的摆弄。
段靖平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临到老来,他依然拥着着巨大的财富,却形单影只病入膏肓。
“我很奇怪。”唐景铄牵了牵嘴角,笑的有些勉强:“你的养子虽然不是你的直系血脉,但也是旁系,也算是血脉相连。你养育了他几十年,你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将他除去。那么,为什么你对欧阳家……”
唐景铄没有说完,在这件事情里,欧阳家一直在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他们是最早知道真相并且控制王博衍一生的人。王博衍的死,他们多少是有责任的。
可是,段靖平连自己的养子都除掉了,欧阳家还好好的,欧阳北也好好的,并且在这里进出自由。
此时的段靖平,对于唐景铄的问题,几乎已经是知无不言了,听了唐景铄的问话,他一语道破了天机。
只见段靖平轻轻摇了摇头,望着唐景铄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慈和,他的回答,更像是在对年幼无知的孩子的循循善诱:“欧阳家早已不是从前。欧阳北的祖父是我的祖父一手扶植起来的,如果说,那个时候的欧阳家,还算是段家的家臣的话,如今他们和段家就像两颗紧紧靠在一起的大树。”
“两家互相支持和倚仗,盘根错节,早就分不开了。动欧阳家,等于动我们自己的根基。我动继承人,无非是小部分人的利益,大不了换一个继承人,有些人即使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动欧阳家,便是动了家族的根基,没有人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况且,欧阳家也好,欧阳北也罢,都已经不是你想动就能动得了的了。”
闻言,唐景铄总算是明白。这依然是权贵们的游戏,无论什么样的情感,在真正的、巨大的利益面前,依然是要让步的!这就是他们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对唐景铄来说,太遥远了。他并不想,和他们一样。
“孩子,回家吧,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只属于你。”段靖平紧紧地反抓住唐景铄的手,目光热切。
唐景铄却从他的手里挣脱了出来。他的各种情绪,早就在听故事的时候在身体里轮转了一遍,此时的他,异常冷静。
他摇了摇头:“这里不属于我。你们的游戏,我玩不来。”
“不,孩子,听我说……”段靖平还想去抓唐景铄,他急切地还要说点什么,屋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门外被遣走的那名叫阿利的男子,虽然得了吩咐不敢轻易打扰,但是,里面的两个人单独相处得太久了。
老人最近的身体一直不好,而唐景铄更是一直表现得非常不友好。阿利始终担心段靖平在里头会有什么意外,看看晚饭时间快到了,便以此为借口,敲响了房门。
也是趁着这个档口,唐景铄跑去将门打开了,放那名叫阿利的男子进屋,以此阻止段靖平那还没有说完的话。
阿利进屋就扑像了段靖平,仿佛唐景铄在里头对段靖平做了什么坏事一般,他急切地查看着自家主人的状态。
而段靖平却因为阿利的打断而恼怒,含着怒气的眼神不断扫向阿利。
开了门的唐景铄却直接站在了门口,不再走回去。
“孩子,你听我说,你先留下来,吃个饭也好。其他的以后再说,爸爸不会逼你,好吗?”段靖平望着唐景铄,很快就察觉了他想要离开的意图,也顾不上瞪阿利了,立刻放缓了语气,几乎是带着哀求在挽留。
这样的语气,令阿利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的老板,何曾这样同别人说过话?并且,一直以来,段靖平对唐景铄这个儿子都是极其厌恶的,并不因为他身上的血脉而在态度上有什么改变。
可,仅仅是一个下午的秘密谈话,段靖平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阿利甚至都要怀疑,眼前的这个人还到底是不是他的老板?
“真的,孩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人会逼你,只要,你留下来,陪我吃一顿饭,一顿就好。”段靖平继续哀求着。
“爸爸”这个词,无论是对王博衍还是唐景铄,都是极其陌生的词汇。可是,眼下面对一个老人的哀求,并且,这个老人还是他血缘上的父亲,以这种极低的姿态来恳求他的时候,唐景铄确实没狠下心来拒绝。
唐景铄的本性里一直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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