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老大爷原本低头忙着, 一听着声音, 立刻高兴的应了一声,用油纸装烧饼时,这才想, 大街小巷的人他都熟,怎么这声音没听过?又想,谁家儿郎声音这么好听?堪比他年轻时,见过的钟鸣鼎食家的贵公子了。
待将装了两个烧饼的油纸递过去时,老大爷这才抬头,看到了买烧饼的人。
那是一位极为年轻的公子,身量修长,肩背挺拔如修竹,身上的料子是老大爷从来没有见过的华贵,面容生的清贵又fēng_liú。
然而眉心却有一道红痕,自上而下,由深至浅,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利器伤到了,又像是天生的胎记。如同点睛之笔,使整张脸多了几分妖冶。
老大爷从来没有踏出过城镇,人生中还是第一次见到生的如此俊俏的公子。一时间缩了缩手,疑心自己粗糙手指上的猪油会沾到那位公子的衣服上去。
他就卖个烧饼过活,可赔不起那么名贵的衣服。
“哎,老大爷,别把烧饼收回去啊,我有钱,不会赖账的。”
那年轻公子话语甚和气,然而长眉一挑,眉眼间便自然带出几分傲骨来,老大爷不由自主便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于是那年轻公子笑眯眯的从老大爷手里接过了包烧饼的油纸,又笑眯眯的将碎银子放在了老大爷的掌心。
老大爷常年干苦力,是个实在人,手上是积年累月下的痕迹,不止手指头变形,手上还有厚厚的茧,以及各种无法消去的伤痕。最重要的是,一大早起来烤烧饼,即使老大爷时不时会用汗巾擦擦手,也沾满了油渍。
年轻人接过油纸时,指尖就沾了一小部分油,放碎银子时,衣袖也沾了些油。
——这衣服也花多少银子啊。
“公、公子……”老大爷有点儿惶恐,就怕遇上不讲理的,非要把事情怪他头上。
便见那公子撕开油纸便在烧饼上咬了一口,微微闭上眼睛,尝起味来。
“嗯,不错不错,分量很足,味道很不错。”年轻公子睁开眼睛,又是几块碎银子放在了摊上,对着老大爷一笑,“我全要了。”
“……”
“银子不够?”年轻公子显然是个败家子,又扔了几块碎银子出来。
老大爷默了默,才道,“公子家中几口人,府邸住哪里?我给您送过去吧?”
“包括我的话,两口,我出门游历来着,刚来这镇子,还没找到地儿住。”年轻公子补充,“所以不用大爷你送过来了。”
“公子买四个就够了,多了吃不完的,烧饼冷了没那个味儿了,而且容易坏,留不了多少天。”
“没事。”年轻公子摆了摆手,“老大爷不用担心,我能吃完的。”
言罢,朝着一方招了招手,喊道:“疏远,过来这里。”
这颗枝繁叶茂的老树种在了河岸,河上架着石板桥,年轻公子正是冲着对面喊。
老大爷听了他这声音,下意识往桥对岸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人。
老大爷身子骨利索,能跑能跳,就是眼神不大好使,模模糊糊看不清人模样,只能从身体体型估计,又是一位年轻公子。
哦,看衣服,似乎是位道人。
那人踏过石板桥走到近时,原本生机勃勃的老树被风吹的晃了晃,一瞬间焉了似得。
就连老大爷都无故打了个哆嗦,觉得一阵阴风吹过,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难道今天要变天不成?
“看,老大爷,这就是我家那一个。”江陵咬了口烧饼,含含糊糊的朝着老大爷介绍。话语极为随意,然而眉眼却溢出几分同刚刚完全不同的笑意来。
他压低声线,对着老大爷说悄悄话:“他肯定会喜欢您家的烧饼。”
老大爷半信半疑,然而人家不怕出钱,他自然没道理把银子往外推,只能笑着说:“这就好,这就好。”
这个时候,老大爷总算看清了另一人的面容。
比起先前那位公子俊美的有些强势的容貌,这人称的上是温润如玉,眉眼生的处处柔和,几乎寻不出丝毫菱角,令人一眼便觉得好看,一眼便心生亲切。
可是面对刚刚那位公子,老大爷还能应对自如,面对此人时,老大爷一颗心却莫名提起来了,仿佛走在悬崖边上似得。
嘴巴张了张,老大爷硬是一句客套话都没挤出来。
在老大爷看不到的角度,江陵靠着老树干,吃烧饼吃的非常香。按理来说,他如今的身体根本不需要吃食,但是在无望海待了这么久,嘴巴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只能喝喝小酒,或者附庸风雅给自己泡上一壶茶水。
没看到好吃的罢,突然看到了这么酥香的烧饼,自然要多咬两口。
嘴巴皮上沾了油水,江陵将口中的饼馅咽下。手指抵唇,歪了歪头,朝着梅疏远一笑。
灿烂又fēng_liú,甚至含了几分孩子气。
梅疏远抬眸,正对上这个笑容。
在他的视线中,江陵的食指顺着薄唇的弧度,缓缓拉向唇角。
梅疏远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进镇子之前,江陵揽过梅疏远的肩膀,跟他打商量:疏远,要是我跟你做这个动作,你就——
歪头,手指抵唇,划过一个弧度。
——你就笑一笑啊。
只一遍,梅疏远便将这个“暗号”牢牢了。因为江陵当时的神色太过诱人了……
梅疏远垂下眼帘,弯唇而笑,既是对面前的老大爷笑,也是对江陵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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