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歌可泣。”玉无忧先是冷笑一声,继而又可怜道,“阿寻都知晓了柳如海遇刺真相,来日昆山派来算账之时,可否倾身相助?帮我洗清冤屈?”
长寻:“罪孽深重,不入地狱,难洗。”
两人相对无言,玉无忧面上覆来冷色,半晌,才道:“无碍,若有你作陪,我下地狱,也无甚不可。”
长寻轻轻眨了眨眼,避开玉无忧的靠近。
“会躲,说明怕了。”玉无忧轻轻笑了一声,忽然大力扣住长寻的后颈,“乖乖等我,你知道后果。”
玉无忧松开手,瞥了一眼长寻颈上青紫的淤痕,笑道:“你太能生事了,我还是有些担心。”说罢,便要去点他穴,长寻快手一挡,制住了玉无忧的手,修眉微蹙,如墨的眸子蕴着责怪意味。
“好俊的身手!”玉无忧低笑。
他话一落音,长寻便晕倒了。
玉无忧将人抱到床上,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罐,丢在枕旁,淡淡的奇香萦绕,玉无忧手背轻轻抚过安详的睡颜,语气颇为中肯:“能救人,也能杀人。”
关门声吱呀响起。
与此同此,长寻缓缓睁开眼睛,长眸清澈,寡淡异常。
稍稍谨慎的人,都不会在一个地方栽两次。
下了楼,“这位小哥,请问最近的会馆如何去?”
今日客多,大早起来忙得足不点地,现时好不容易喘着口气,还有人来扰,连话都未曾听清,小伙计便没好气道:“不知道!快……欸,这问公子,你方才问什么?”
便闻这位生得秋水传神的公子笑道,“附近的会馆如何走?”
“会馆?有几条街呢,我带你去吧。”小伙计百无聊赖的神色一扫而光,“公子是外地来的吧,看着面生。”
长寻婉言谢绝,单问了地址,又向伙计讨了纸与笔,书了一封短信,托了会馆的商人送往烨城。
当夜子时方过。
错综杂乱的记忆无尽穿插,乱无章序,血溅在雪里,格外刺目,莲池圣洁的雪莲被覆上斑驳的血色,妖治,诡艳,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小小的身子躲在冰雕的塑像后面,听着沉重的脚步声,缓缓朝他靠近。
那目光带着怜悯,居高临下看着彼时还是幼童的他,沾满鲜血的手放在他的脖颈上,轻而易举掌控了他生死,只稍轻轻一用力,便可将他的脖子折断。
那年,他才四岁。
不知爱恨,不知生死,却已经知道何为恐惧。
那样一双目光,在很久的时间里,都令他如芒在背,遍体生寒。
长寻猛地睁开眼睛,便见玉无忧双手托腮,靠着床榻,眉眼都是莫测的笑意:“做噩梦了?”
“水。”长寻顺手拔了玉簪,青丝倾垂而下,背后冷汗未干,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态,看上颇有几分病美之态。
玉无忧笑眯眯端了水过来,撩起他遮住半张脸的黑发,“倒是从未瞧过这样的你。”
长寻接过瓷杯,慢吞吞喝完,又将空杯塞到玉无忧手中,看也不看玉无忧一眼,躺下身子,轻合双目。
玉无忧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手中的瓷杯,“阿寻,你还真是将我当小厮差遣了?”
“你杀了金檀?”
“未曾。” 昏灯下,玉无忧仔细端详着长寻容色,语气中带着得意,“金檀那饭桶是个孬种,谁当上燕山掌门都比他当上强,因此我更要助他当上燕山掌门……我这趟燕山之行,倒是没有杀人,只是废了赫连锦的四肢……”说罢,从怀中拿出《长琴》,“早在你狠心给我种绝功散之前,我便拿了《长琴》,阿寻,你被骗了。”
“赫连锦?”
“是呀,金檀央求我杀了他,可那夜你对他言辞温和,我便留了他半条命,阿寻,你说我这样,算不算造了七级浮屠?可配得上你?”
想杀便杀,没有对错,没有是非,甚至不需要理由。
玉无忧俯下身子,一时相近咫尺,“阿寻,你骗不了我。”
长寻睁开眼睛,透过玉无忧欢喜得未曾半分掺假的目光,仿佛看见了万丈悬崖,千里雪原,看见了被鲜血染透的雪莲,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他唇角漾起笑意,缓缓道:“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今日境地也因你一手促成,玉无忧,你未免想得太多了。”
玉无忧冰凉的手掣住他的咽喉,力道逐渐加深,低声道:“阿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我之生死,何容你置喙。”长寻脸上笑意未散,眸光幽深。
玉无忧脸色一冷,当即撤去了手,捏住长寻下巴上半寸,口牙间已见血迹,他若是再慢一步,只怕这人便要将舌头咬断。
“你真的吓到我了,得罚。”
玉无忧语气阴恻恻,桃花眼半眯,俯下身子,辗转流连,轻扫皓齿舌尖,尝出腥甜,如滚蜜□□,生出饮鸩止渴的错觉,又恍若东风过境,万象骤生,落英缤纷处,伊人面比桃花艳。
一时情动,他有意加深这个吻,修长的手轻轻托住长寻后颈,指间穿过如水的青丝。
长寻既不推开,亦不回应,当内力深厚的玉无忧逐渐气息紊乱时,他的双眼依旧清明,冷眼看着眼前春色旖旎与意乱情迷,洞若观火,仿若局外人。
玉无忧倒是主动撤了吻,理了理已有些凌乱的外袍,“阿寻,你还真是狠心。”
☆、原宥
自玉无忧杀害燕山秀峨派万狐秋与昆山派掌门柳如海在江湖里传遍之后,各门派不免生了兔死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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