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中原话里有个词叫‘至刚易折’,说的就是你这种倔脾气不懂变通的人,有骨气固然是好,但若太过直冲折了自己就不值得了。”
见少年还想反驳,陆危楼正经了神色,“你还是太嫩了,要想不被放弃,就要当那个决定别人命运的人,你被放逐在这里未尝不是件好事。”
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了,少年强按捺住性子,问:“为什么会是好事?”
结果正经不过三秒的陆危楼,神在在的回答道:“你不来这里当人质就不会遇到我了啊傻子!”
于是皮逻阁又恨得捅死眼前这个人才不至于再被他耍弄。
“好了不逗你了,说正经的我可以教你,教你很多东西,武功权术你想学的我都能教,等你成为一个强者,就不用当阶下囚了,日后甚至可以统一六诏,成为云南唯一的王……”
然而陆危楼费劲了唇舌,少年却完全不理他了。
就在屋外不远处的阿萨辛,对屋内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听完后简直无语,看着交代完和皮逻阁往昔的小牡丹,抬手敲了小孩脑门一个响嘣,“以后不许再叫他师爹了,太蠢了!”
委屈的小牡丹把这句话记得非常清楚,因为这可是他一向温柔的师父,第一次对他“动手”。
然后阿萨辛带着牡丹又进了屋,毫不意外的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对峙着,一个说的口干舌燥,一个听得无动于衷,不过也许只是看上去无动于衷而已。
阿萨辛俯身在牡丹耳边悄声说,“穆萨叔叔想收这孩子当徒弟,你能帮他说服皮逻阁吗?”
牡丹闻言眼睛一亮,他知道陆危楼的本事,之前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他带着自己一下子就飞上了很高很高的山顶,师父说他比自己还厉害。
拍了拍小胸脯,牡丹笑开了颜,“师父放心,包在我身上。”
看到牡丹斗志昂扬的朝着皮逻阁走了过去,阿萨辛一个眼神扫过去,陆某人自然领会了其中含义,赶紧跟着一起出去了。
没再理会屋里两个孩子是如何交流的,阿萨辛看着陆危楼,问:“他有什么特别吗?”
他知道自家这位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之前明教左护法张弋和金香玉的孩子就想拜陆危楼为师,结果这人怎么都不答应,还说出了此生只收陆遥峰一个弟子的话,现在突然自打脸说要收徒,定是这孩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牡丹入中原是因为云南战乱,越雟诏被吞并他父王被杀,之后南诏国建立,云南再无六诏。”
闻弦知雅意,阿萨辛立刻领会到了陆危楼话中的重点,“你是说这孩子便是战事的发起者。”
“对,他在大唐天子李隆基的帮助下统一了六诏,成了云南王。”
“那牡丹……”
一看阿萨辛担忧的神情,陆危楼心里虽不爽,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此刻在越雟诏为质,想必日后最恨的就是越雟诏,但我看他对牡丹却无敌意……”
“牡丹说自己之前偷偷出去玩,误入猎人陷阱,皮逻阁那次本来有机会逃跑,却为了救自己又被抓了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偷偷暗地里照顾那孩子。”
“原来是这样,倒是天公作美。霍桑,如今你在教导牡丹,我便一起教授皮逻阁,二人两小无猜一起长大,想必未来即便起了战事,他也不会伤害到牡丹。六诏一统是大势所趋,即便不是皮逻阁,唐王朝也会扶持另一个人来完成这件事,现在我们刚好遇到他,不如顺水推舟帮他一把,更是为牡丹的未来做些铺垫。”
听着陆危楼步步为营的打算,阿萨辛心中微暖,虽然这人整日里和小牡丹“争风吃醋”,但是自己想要保护牡丹的心意他一直理解并支持着。
那次海誓山盟的时候,陆危楼说此生最幸能得他相伴,他又何尝不是如此觉得,只是好像一直忘了告诉这人。
主动抱上陆危楼,靠在他肩头,阿萨辛说:“穆萨,有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查资料时发现个有趣的事,古时西南地区有些少数民族有个习俗叫父子连名制。儿子的姓是父亲的名字,父亲的姓是爷爷的名字。
六诏之一的蒙舍诏就有这样的习俗,比如盛逻皮-皮逻阁-阁逻凤-凤迦异-异寻牟。
这个阁逻凤是剑三南诏皇宫里的一个boss,不知道大家还记得不?
第40章 第四十章
40.
天彭牡丹需两到三年方能开花,阿萨辛和陆危楼也在越雟诏待了快三年了。
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牡丹的父亲阿尤外出打猎时不慎受伤去世了。
阿萨辛并非没法救,只是对于阿尤他始终没什么好感,加上当时看到牡丹虽然伤心,却不像王后生病时那么绝望,他就知道阿尤并不是这母子二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
事实也是如此,现在越雟诏的大事由王后白洁掌管。这位出身汉族的女子在丈夫逝世后,展现出了极强的政治手腕,收服了一众越雟诏遗臣。
在知道陆危楼收了皮逻阁为徒后,她便网开一面允许他在越雟诏自由行走,只是依然不能离开而已。
当时阿萨辛就觉得,也许王后在病中时就察觉到了阿尤对她的感情已经偏执到有些变态了,所以在牡丹的性格慢慢变得坚毅不少后,她才会专门来跟自己道谢,而在阿尤出事时也没有求他出手相救。
为母则刚,在丈夫和孩子之间,她做出了取舍。
这年春日会期,天彭牡丹如约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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