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羌北的一场恶战,断断续续又打了四年,此间胜负参半,一直无法稳定局势。出现转机,正是在这第四年。羌北内乱,老单于的几个儿子造反,谁都想要那把象征皇权的鹰头椅,为此打得不可开交。羌北内忧外患,一下子没了先前的勇猛。而姚馨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一举攻到了敌方主营,来了个釜底抽薪。
虽新单于很快继位妄图弥补,但大局已定,羌北也是回天乏术,最后只得主动归降、俯首称臣。
又是一年好时节,梨花烟雨满皇城。
禄阳带着小太子站在高高的城楼上,遥望远方,似乎正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父皇,姚将军还没回来吗?”
禄阳唇边挂着笑,一把将他抱起:“快了快了!”
他话音方落,远处就见烟尘滚滚,还不时有马蹄嘶鸣,显然是有一队大军正在靠近。
“陛下,姚将军回来了!”城楼下的侍从高喊一声,兴奋地手舞足蹈。
禄阳手一挥,朗声道:“准备迎接战神!”
雷点般的鼓声和着悠远的号角声,交织成庄重而激荡的乐曲,恭迎着将士们的凯旋。
等到队伍最前头的姚馨行到城门下,等候多时的侍从忙将其拦下:“请将军下马,与陛下供乘一辇。”
姚馨挑挑眉,利落翻身下马。
四年时光使他面容更为俊逸出尘,气质也沉稳不少。如同一块美玉,经过岁月的打磨,终于绽放出耀人的光彩。
他来到一辆华美的车辇前,见皇帝带着太子端坐辇上,忙屈膝行礼:“参见陛下万岁,太子千岁。”
禄阳遥遥注视着他,眼神含着自己也不知道的热切:“平身吧,快上来。”说着他伸出一只手,竟是要去拉对方一把。
姚馨只是瞬间的愣怔,很快反应过来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两手交握,彼此的心也像是通过这联结跳成了同一频率。
一别数年,再见,相思已入骨髓。禄阳在这一刻终是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千多个日夜,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对方、念着对方。
与天子共乘一辇,从城门一路行到皇宫,较之从前,王都的百姓热情不减,几乎要脱了护卫阻拦冲到军阵中去。
“小包子,他们都是为你而来。”皇帝扫视道路两旁欢呼的百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姚馨也看了一眼:“也是为陛下和太子而来。”
又行了一会儿,姚馨见皇帝如同没事人般,实在忍不下去,开口问道:“四年前陛下答应过臣的事情,还记得吗?”
禄阳闻言视线移向他,笑得意味声长:“你刚回来,此事不急。”
他一句“此事不急”,便将姚馨要说的许多话堵在了喉咙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一路上周围都是欢呼的人群,姚将军却脸色沉郁,看起来很有些不开心。
皇帝好笑地捏了捏他的手:“现在又不是打仗,做什么这么严肃?”
姚将军闻言不情不愿露出一抹僵硬难看的笑来:“如此呢?”
皇帝笑意更深:“甚好!”
尾声
照例,当日先lùn_gōng行赏,晚间再是摆宴庆功。
这一整晚姚馨内心都是焦虑不已,表面上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对其他大臣的敬酒更是来者不拒,到最后散席时已是微醺。
他只记得被人扶着去休息,意识并不清楚,等他酒劲儿过了睁开双眼,一下惊坐起来,发现自己经已到了皇帝的寝宫。
正在他不知所措之时,寝宫后方连通浴池的屏风后走出了一个披散着长发、衣襟半敞的人来。姚馨定睛一看,来人正是他的皇帝陛下。
禄阳像是刚刚沐浴过,身上带着湿漉的水汽,五官更显白皙俊雅。
他见到姚馨傻傻坐在床上看着他,先是愣了愣,继而一笑:“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姚馨环顾四周,发现连一个宫人也没有,想是都被对方遣走了。
禄阳缓步向他走去,路过沿途宫灯的时候,便用手拢住烛火轻吹一口气。一路走过,光亮越来越少,最后走到龙床边的时候,就只剩下与床对角的一盏小灯亮着,其余尽数熄灭。
姚馨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他武艺高强,夜间尚能视物,这昏黄的灯光也不影响他看清对方的表情。
“四年前,朕做过一个梦。”禄阳一条腿跪倒龙床上,离姚馨极近。
“梦里朕与一人缠绵,求他不要离朕而去。梦里连声应允,醒后却又不知所踪。”
姚馨身体一僵,已想到他在说哪一夜。
“那人……便是姚将军你罢。”禄阳说着用手捧住姚馨的脸,让他直视自己。
那夜太过荒唐,姚馨自觉羞耻,平时自己想也不敢去想,现在却让禄阳揭穿,再厚的脸皮也要发烫。
他一咬牙:“是,那夜是我。我的心思陛下不是都知道了吗?若觉污秽,便将我赶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让我回来了。”
禄阳一扯床帐,暖黄色的纱帐顷刻自两边落下,遮住了床上身形,也遮住了殿内本就不富裕的火光。
“你一走四年,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想去哪儿?”禄阳将他缓缓按向床褥间,自个儿也压在了对方身上。
“不觉得我恶心?”
禄阳看了看他,突然在他完美的薄唇上轻啄了口,完了抬头问:“那你可觉得朕恶心?”
姚馨已是整个呆住,差点连呼吸都忘了。
“你……”他嗓音哑的厉害,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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