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烧掉我给你的伞!”
和这举止夸张幼稚的伞郎相比,白容倒是无时无刻不显得稳重无比,她再度挂上了那副标志的微笑,“既然公子您的朋友将妾身解救了出来,那么妾身有义务回答您的问题。请问您要知道什么?”
穆离鸦将先前被打断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他敲着掌心,“还有,你们谁知道这莲花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从薛止手中拿到了这象征白玛教的木牌,放在白容和伞郎面前供他们辨认。
“嗯。”白容蹙眉沉思,“这莲花……有些眼熟。”
“我知道!”
这一次又是伞郎抢过了话头,“我知道这莲花!这是那些莲奴娘娘身上总带着的!”
前朝天子信奉小乘佛教,青年时尚且克制,到了中年便愈发沉溺,常常一连十天半月食宿都在寺庙,甚至几度闹着要剃度出家,连法号和袈裟都备好了,是几个三朝老臣以死相劝给逼停的。
他性情温和软弱,若是没有生在帝王家,或是更加富足的盛世里,也许倒能算是个无功无过的好人,可他的运气不大好,前几任皇帝的昏庸已经让这个国家的朝政危如累卵,哪怕他什么都不做都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崩溃。连年的瘟疫、饥荒还有边疆的战乱已经榨干了百姓的最后一滴血汗,连天子脚下都难以顾及温饱,更不提那些更加偏远的地方。
“我活着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我们村因为靠近海边,所以绝大多数人都是世世代代的渔民……”
因为气候炎热的缘故,越来越多的村民得了打摆子,白天高烧不退夜里浑身发冷,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别说出海了,许多时候连下床都做不到。
“都说南蛮那边有种叶子晒干了浸酒能治打摆子,可是哪来的钱,就这么吊着吧,偶尔采回来一点草药就熬汤喝了,死马当活马医。”
渔民代代傍海而生,越是无法出海捕鱼就越贫困,就这样还要面对官府的高额税赋,无疑是对他们的惨境雪上加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每当他们想要反抗之时,那些嘴脸丑恶的官吏就会搬出这么句话来压他们。要么死,要么就乖乖地交这越来越高昂的税金,再没有别的选择。
就在百姓间的怨气快要无法压抑之时,村落里来了这样一群人。这群人的随行车辇精巧雅致,有镶金嵌玉的马鞍,也有磨得铮亮的乌木车辕,鲛绡作帘,云母作窗,总之这些渔民们从未见过的高雅样式。他们当中多数是戴面纱穿长袍、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少数是又聋又哑形容丑陋的壮年男子。
穆离鸦听到这里登时想起林家哑伯和薛止在接触天女像中狐狸断尾时见过的景象,而薛止也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他的猜测没有错。
“我记得很清楚,那些女人脖子上都戴着一条亮闪闪的链子,中间挂着的就是这样一朵莲花。”左边三瓣张开,右边尽数闭合,半开不开的莲花。
最初村民们怀疑过他们是官府派来的,恨不得把排斥写在脸上,但这些人非但没有掠夺他们为数不多的钱财,反倒主动伸手帮助了他们。
这些女子医术精湛,分文不取地为患了热病村民抓药,又将自己带来的粮食慷慨地分给他们果腹。
那些原本躺在床上等死的村民们捡回一条命以后恨不得将她们奉为神明。
“众生皆苦,我们姐妹奉教主之命前来,自愿向各位伸出援手。”
交谈几次后,她们主动说起自己的信仰:她们都是白玛教的女祭祀,终生信奉教主,也是传说中的莲花天女现世。
相比那些高高在山从不管人间疾苦的神灵,村民们自然地被白玛教那位素未谋面却救了他们所有人的教主心生好感,不用她们过多游说,当即就有一部分人决定成为白玛教信徒。
莲奴是女子们的自称,但敬爱她们的村民哪里敢这样轻慢地称呼她们,于是就有了莲奴娘娘这样的尊称。
这群人停留了许久,越来越多的人顺应了她们的信仰,在当地的威信一点点扩大,许多时候连官府都管不了的事情到了她们这里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你也信奉她们么?”
穆离鸦静静地听伞郎说完这莲奴娘娘的由来,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话。
伞郎直摇头,非常坚决地否定了这样的猜测,“我不信的。我还没说完,你听我继续说完就知道我为什么不信她们了。”
他生前便是靠制伞卖伞为生,又因为伞郎招雨的缘故受大多数村民排斥,过得极其穷困潦倒。
为了谋生,他常常需要外出,去那些不那么靠近海边的村落兜售雨伞,赚得微薄的金钱,因为长久不在村中,他便鲜少和这些莲奴娘娘接触。
“那些女人装出一副菩萨心肠的样子,实际上比什么都歹毒。有一次我回村时正好碰上她们传教结束,她们主动提起要到我家去,我拗不过,只能让她们去了。因为一些原因,我亲眼见到她们往我的杯子里加东西,要不是我机灵,装作喝了下去,实际上偷偷倒在了一旁,天知道我会变成怎么样。”伞郎的语调十分平稳,只有间或的颤抖泄露了他当时的恐惧,“后来我去了个熟人家里送东西,就是些外头买回来的米面粮食还有药品……我虽然不受欢迎,但能在村子里活那么久也是因为他们需要我从外面帮他们带些必需品,撞见他正在吸食某种粉末,表情飘飘然,快乐得不行。我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等到他稍微恢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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