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有点陌生,内心平静得自己也感到惊讶。
赤鸟在一旁戾叫一声。
段沧澜微侧头,薄唇勾起的弧度令人晕眩,“你也在为我感到高兴吗?”
赤鸟虽然不能睁眼,却依稀从记忆的碎片中看到对方落在云端那好似锦霞长虹般绚烂的身影。
它用脑袋蹭了蹭段沧澜的手背。
沧澜低低一笑,“好孩子。”
水面波浪卷起,点点碎光一般的粉墙从水底下升到半空,在四周凝聚不散,天上原本就有些聚拢的乌云突然翻涌起来。
一片银光如横扫千军之势席卷水面,早有预料的沧澜摸了摸身旁的赤鸟,并不在意被银光灼伤在脚裸的那一片肌肤。
“走。”
话音刚落,他从虚无里拿出山神大印,和赤鸟一起沉入水底。
浮光掠影。
水面上好像有什么飞禽一闪而过,斐秋放松自己沉入水底,目光在一水之隔的沧澜身上,久久不能移开。
他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嬉笑有人哭,偶有沉沉浮浮的缥缈声音传来,响在脑海里。
有人在念诗:
不论平地与山尖,
无限风光尽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后,
为谁辛苦为谁甜
……
这是一个梦。
斐秋从梦中醒来,斑驳的树影透过树叶落在他的眼帘上,像镜子的光。他用手遮了遮,有人递了一壶水过来。
“醒了?”有人道。
他有些恍惚的抬眸看去,只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怎么了?”那人又问。
斐秋没有回答,那人伸出手来,亲昵的替他理理衣裳。
“在想些什么?”
斐秋张张嘴,一个名字几乎要从心底溢出来,“段……”
对方低笑一声。
那声音从脑海划过,记忆碎成无数片,又重新拼凑起来,画面定格在星海下的无尽涯。
云端缥缈,更深露重。
山影重叠,影影绰绰深处,月色下无端寒冷。
斐秋提着灯,远远看着群峰上的殿群,神色亦如这夜色冰冷。
他转身踏上青石阶,长袖随风飘动间,一道划破空气的细微声响破空而来。
长剑祭出,来人招式间狠辣异常,从云海之上打到云海之下,斐秋回头一剑,两人从月色下见到对方的容颜,具是怔了几怔,而后从云端上滚了下去。
“砰—哗啦——”
是重物坠落于水的声音。
斐秋猛地惊醒,睁开眼。从天上透进水底的波光里,从面前游曳着尾巴的锦鲤鳞片里,他看见,有什么反着光,重重坠落在水底。
水花溅起的是四周漂浮的点点银光,仿佛席卷一切的火焰在水底像重获新生一般燃烧起来,赤鸟的双翅展开,隔绝四周流动的河水,严严实实的保护骑在它身上的鹊山神。
水面上光影交错,云缎长袖的段沧澜虚站在赤鸟背上,披帛随着河水流动的方向飘动,他握着一柄云罗扇,居高临下的看着逐渐沉入水底的斐秋。
视线相触,斐秋不由动了动手指,想告诉对方不要乱来。
段沧澜见他连话都传不出来还要用眼神警告他,轻轻一笑,身影消失在赤鸟背上,又瞬间出现在斐秋面前。
两人鼻尖相对,距离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交错。段沧澜的脸一下子在斐秋面前放大,根本不存在于天上人间的美丽让他微微一颤。
衣服在水流中纠缠在一起,沧澜伸出手,将斐秋轻轻一堆,在他迅速下沉时又猛地出现在他面前拽住他胸前的衣襟。
云罗扇破开结界,在水流冲进沙地之前,段沧澜看了斐秋一眼,冷笑着把他丢进去,而后理理衣裳,优雅从容的从破开的地方一步一步踩楼梯般走了下来。
斐秋抵着唇咳嗽几声,站起来,嘴里含着一颗疥珠向段沧澜走去。
“离我远一点。”段沧澜见他不仅浑身湿透沾了一身的沙子,还试图向他靠近,不由嫌弃开口。
就算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也不能改变他衣服不干不净的事实。
斐秋,“……”
“如果不是你最后推我那一下,我会这样?”
段沧澜,“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斐秋不想再跟他吵,段沧澜就是有一种颠倒黑白的本事,能让跟他说话的人恨不得直接跟他动手。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个在水底自成一界的地方不仅有结界当屏障,满地的珊瑚跟海螺都告诉斐秋一个事实,这里曾经有过蛟龙。
珊瑚和沙地都是蛟喜欢的东西。
段沧澜走上前,声音平静道,“珊瑚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喜欢这些发光的东西,回去的时候可以搬走。”
珊瑚在蛟这里确实是五光十色很漂亮。
但他不是蛟,不喜欢这种足以闪瞎眼的东西。
斐秋走到一片珊瑚前,蹲下身,果然从珊瑚堆里掏出一堆海生褐藻植物出来。
俗称,海带。
段沧澜的神色不知为何有点微妙。
“不是海蛟。”
斐秋看见海带也是呆了呆,随后开口,“海蛟不会喜欢吃海带的。”
海带对于海蛟来说,是拿来磨爪子的植物,只有雪山上的蛟,才会喜欢这种东西。
斐秋抬眸看了段沧澜一眼,有点复杂的开口,“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海带。”
段沧澜微微一笑,“你在开什么玩笑?”
斐秋表情更复杂了,“那天晚上我看见了,你给李三少爷炖的那锅海带汤,都被你吞进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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