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也就只当他是空气。
有时雨天他便在窗前看书,碰上他心情好,也会趁着细雨在廊檐下作画。
渐渐的,只要江公子朝哪边扫一眼,一旁的陈公子就给他把东西递过去。后来李承璘又找着催画的借口帮他研磨,站在他身侧,离他极近处看他作画,渐渐发觉,自己竟忙了那小砚童的许多差事。
每次江玉楼将画绘好给他,他总是笑着摇头说不满意,江玉楼每次也不多表情,像是习惯了似的,直接将画扔了,再画。
只因是给江寒的面子,既然自己答应了给别人一幅扇面儿,多少让人满意才行。
但是九爷听到此处,真想说句实话,这画是不要钱的,真不带他李承璘这么挑的!
慕容九估计江玉楼迟早要恼李承璘,只怕这陈公子要弄巧成拙了。
李承璘在江玉楼那儿磨了半月,也没见江玉楼给过他什么多余的表情,不管是喜了怒了,还是忧了怨了,江玉楼眼底眉梢的神情皆是文风不动,搞得那陈公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喜了怒了?还是忧了怨了?
又在想,他若是喜了,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怒了又会如何?怒极了会骂人么?真想不出这凉玉般的公子要是破口大骂会是什么样子?
李承璘那日笑道:“我闻公子名中带玉,见之果真面白如玉,颜若美玉,音若玉朗,却不想润玉温和,奈何江公子你却是块凉玉呀。”
江玉楼画笔稍滞,头也未抬:“陈公子若是寻玉,城外南山积玉。”
“人家都说南山下藏有流贼,本公子又不是求财舍命的人,哪能去?还是这儿好。”
一月后逢上阴雨,连绵下了七日,七日李承璘风雨无阻的来“催画”。
七日的阴雨,终于将体质本就不牢靠的江玉楼给病上了,几日心情欠佳不曾书画,只是坐在窗边连着看了三日的斜雨。
李承璘见江玉楼近来的脸色越发白下来,恐他是病了,那日来便从宫中带了药来,不时的在一旁闲言与他聊天儿,江玉楼看连着几日的风雨中,梨花落满,一地的雨洼浸的惨白,眼神里终见到了些情绪,明显的悲伤。
李承璘不知他如何就伤感起来?只是见了就心疼的紧,于是连绞脑汁,心中急转,脱口道:“嗨呀……小楼一夜听风雨,梨花满地不开门。”
他说完,以为江玉楼会认可的看他一眼,结果无声回应。于是才发觉是自己这诗句像是对错了,慌忙改正:“……玉楼一夜听风雨,梨花满地不开门?”
这句连李承璘自己都不肯定的诗,竟让江玉楼真就转头来看了他,江玉楼转头看他道:“是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
翌日晴芳好,梨苑一地梨花未扫,院中一炉熏香缭缭,江玉楼一卷书在窗前看完,起身出门进院。
李承璘进来时,正看见江玉楼持扫帚在院中扫一院的梨花,他病未愈,李承璘要拿了他的扫帚来扫,江玉楼只说不用。
李承璘见院中无砚童,便诚心要帮着扫,一来二去的推抢,江玉楼有些不耐烦,最后说一声谢了,不用,扫帚已被李承璘抢了去,一扫帚便扫了江玉楼三扫帚的活儿,江玉楼脸上却有些隐怒,不言的进了屋,关了门再不出来。
第二日李承璘再入院中时,江玉楼如往常在院中作画,李承璘知他昨日不悦,虽不知原因,但今日决定不再自作主张抢他什么,连墨都没敢去磨,只是在一旁乖乖的看了一会儿。
江玉楼一幅扇面儿画好后让他过去看,李承璘笑着过去,却肯定是要笑着否定的。李承璘笑着摇了摇头后,江玉楼依旧面无表情,但这一次,他只是将画好好的铺在案上,问他:“陈公子,可知“六法”?”
☆、第七章灰飞烟灭
李承璘欣喜他头一次主动与自己问话,只是这头一次的问话,他就茫茫然答不上来,笑道:“六法?”
“画之“六fǎ_lùn”?”江玉楼看他一眼,卷起的袖子缓缓放下:“陈公子若是不知谢赫的“六fǎ_lùn”,在下可以为公子浅说一下。”
见他一笑,李承璘亦笑道:“愿闻其详。”
“一曰气韵生动,二曰骨法用笔,三曰应物象形,四曰随类赋彩,五曰经营位置,六曰传移模写。风气韵度,遒迈姿容,陈公子在我的画中看到了什么?”
李承璘愣了愣,放着以前,又或是放着旁人,他肯定是嬉笑一句:本公子光看你那画姿仙逸就足矣了。但这人是江玉楼,他倒是如何也不敢轻慢的说出来了。
江玉楼低头看画:“公子不懂六法,如何评说在下这一幅幅画作的好坏与否?又如何要反复否言在下的画作?亦或是,在下的画中空虚无一,骨韵形貌不值一提,真令公子觉得一无是处?”
“非也!”李承璘果然是弄巧成拙,此时却不知该如何答,该说自己故意推拒,只为寻由借机常来梨院会你?还是……什么也不解释,继续微笑摇头否定,那肯定是不行,搞不好江玉楼拂袖一挥不干了,从此画不作了,送客!
李承璘正想着怎么回答,江玉楼又道:“陈公子请回吧,从此不必再来,在下技薄,绘不出公子心中画作。”
“江公子误会了,在下深慕公子画作,岂能说公子画的不好?”李承璘见无法,索性直接了,笑道:“在下仰慕公子,故而借求画之由常于此处来往。还望公子莫怪。”
江玉楼回头看他,眼神有些复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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