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舒辞和宁风大吵了一架,这对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还是发生了。
也可能并不是吵架,因为整个过程只有他一个人在生气。他愤怒地摔碎了床头柜上的一个花瓶,里面那束花是两天前宁风送给他的,他平时精心照料,花瓣蔫一点点都心痛不已,可此刻花瓶里的水全都洒了出来,花瓣散落在上面,混着花瓶的碎片,一片混乱。
宁风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愤怒,从始至终,他都以一种极其悲伤的眼神看着他。
舒辞被他看得心都颤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泪就落了下来。
愤怒离去的时候,恐惧涌了上来。
舒辞脸色突然变得极度苍白,几乎摔倒在地上。
宁风站起来把他搂入了怀中,舒辞立刻就抱紧了他。宁风听到他近乎悲泣的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宁风身上的气息能让舒辞感到安心,像是毒品一样的,舒辞根本离不开他。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这让舒辞惶惶不可终日,就再刚刚求爱再次被宁风拒绝之后,他难以忍受地崩溃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他肯定做了什么让宁风难以忍受的事情,所以他才不肯要他。
而这个错误,不可原谅。
舒辞很快就哭累了,他在宁风的怀里缩成一团,捏着他的衣角睡着了。
然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宁风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在床头柜却多了一张纸条。
“阿臣,我们分手吧。”
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2
宁风皱着眉头,像在思考什么难解的事情,他的手上夹着烟,长长的烟灰被抖落在地上。
那个一直阴魂不散的东西也得以显现了出来。他来自沈臣的执念,飘在半空。
“他去哪里了?”宁风问他。
“回家了。不是快要过春节了么。”这人顶着一片空白的脸转了一圈。“我看着他买的票,本来是两张的呢,现在他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你是故意的。”宁风道。
“当然。”他冷笑了一声。“我受不了他看不见我,一点,都受不了。”
“我嫉妒你,宁风。”
可我们本应是一个人。
3
年三十的傍晚。
舒辞爬在铁架子上贴春联,舒爸爸在下面扶着底部,仰着头看他。
他小心把横幅贴平整了,不带一点褶皱。
仅仅是换上了喜庆的春联,大门却像重新装修了似的焕然一新,舒爸爸搂着舒辞的肩膀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头顶的春联笑个不停。
父子俩特意把饭桌搬到电视机前,晚上八点准时打开电视机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年夜饭是他和爸爸一起张罗的,一共八道菜:白切鸡、爆炒腊鸭、剁椒鱼头、粉蒸肉、凉拌豆腐、清炒时蔬、胡萝卜鸡汤、八宝饭。并不是一份特别豪华的菜单,可对于父子俩来说足够丰盛了。
春节联欢晚会一年比一年循规蹈矩,少了惊喜和趣味,让人昏昏欲睡。但这对许多人来说,是一年来为数不多的家人聚在一起的机会。
——不论有没有从头看到尾,总归是一起看了的。
舒爸爸一直坚持到晚上十一点半,才回房睡觉。
零点的时候,外面准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屋里很快充斥起烟熏火燎的气味,一直发着愣的舒辞连忙站起来把窗户关紧,又进去看了爸爸一眼,确认他没被吵醒又走了出来。
透过窗户能看到天空上绽放的烟花,不知为何,舒辞突然就觉得自己所在的这个房子变得狭窄逼仄起来。
他想给宁风拨一个电话,刚拿出手机却又放了回去。
舒辞从家里的抽屉里翻出了很久以前买的烟花棒,拿着打火机走了出去。
许是放得太久了有点回潮,第一根没能点燃起来。点燃第二根的时候,舒辞捏着烟花棒的手莫名开始发抖。好像有风吹来,打火机的外焰一着飘着,烟花棒的顶端亮起了火星,却始终没被点燃。
鞭炮燃尽了,这个狂欢的城市刹那间寂静起来。
舒辞还在努力点着手里的烟花棒。
十一根里到底点燃了一根,舒辞的眼睛里映着灿烂的焰火,嘴角终于忍不住带上一丝笑意。
应该给阿臣也看看的。他想。
不远处又响起了鞭炮燃放的声音。
在轰隆隆的鞭炮声响里,这根燃放了一半的烟花棒突然熄灭了。
舒辞捏着这根烟花棒站了很久。
直到脚底慢慢变得酸痛了,他才把剩下还没有点燃的烟花棒全都扔进了垃圾桶,拍拍落在指尖的粉尘,然后往外走去了。
他走了很久,终于发现一栋刚刚盖好、还未装修的大楼。
现在是深夜,舒辞如鬼魅一般轻松来到了顶层。
舒辞跨过徒有其表的围栏,坐在摇摇欲坠的栏杆上,睁大眼睛看着头顶不断升起的五颜六色的烟花。
顶楼的风也充满了火药的味道,熏得舒辞眼睛干涩,喉咙烧灼,他难受地咳嗽起来。
低头的时候,看到一群小孩在楼底放焰火。
是和舒辞一样的烟花棒。
可他们的烟火应该是新买的,因为一直有光照进舒辞的眼睛里,从未熄灭。
他因此能看到他们开心的笑脸。
好像那里从来都没有过黑暗。
我也能到那里去吗?问他们要一根吧。
风从舒辞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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