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关于檀州,他心里有一段不好的回忆,不再追问,转而换了个话题道:“哥哥,你家在哪儿?”
夏晔用一根蓝色的发带绑他的头发,发丝一绺一绺地滑下来,落在指尖。他道:“济州。”
桑钰道:“我家在徽州,你知道徽州吗?”
夏晔道:“徽州很有名,听说你们那素来出贞洁烈女。”
桑钰道:“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夸赞的事,很多女人丧夫之后,只能孤苦无依地守一辈子,其实没意思。”
夏晔帮他绑好了头发,拍拍手,道:“说得对。行了,束好了。”
桑钰抬手摸了摸,往旁边的水盆里照了一下,颇为满意,他头发顺长,简单束一个发冠,衬得他俊雅又闲适。站起来,看到夏晔正满含笑意地望着他,似乎也很满意自己束发的手艺,心里不知怎么突然想到这也不是自己的脸,再好看终究不过是一副假皮囊,不过他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整了整衣襟,道:“接下来去哪儿?”
夏晔凝神想了想,道:“我一直想去金陵的乌衣巷看看,探寻一下以往繁华的古迹,今日凋零成了何种模样。”
桑钰道:“好,就去金陵。”
两人商议好了,便与小和尚道别,乘船沿古运河而上,去寻诗中的乌衣巷。
看过了乌衣巷,他们又举足南下,在明媚的春光中登临黄鹤楼,在黄昏的江船上仰望过白帝城,足迹走遍了名胜古迹,心头始终震荡着那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句。
这日,他们在一处小镇落脚,走进一家客栈,刚跨过门槛,就听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传来。一个人激动道:“你什么意思?有话说明白,什么叫不予追究了?你的意思是我这些年的屈辱全都不算数了吗?”
另一个人道:“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不算数,只是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两年了,还提它干嘛?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对面的人道:“是你先提起来的!到底是谁给谁找不痛快?林沐他主持会试泄露考题,害得我落第一年,我只有那一次机会!考不中家里就要逼我去经商,他一个错处就害了我一生!凭什么?我问你他凭什么!”
那人无言以对,半晌,道:“那林沐不也被下狱流放了吗?你就别……”
“那是他罪有应得!”男人重重摔了一下茶杯,“我恨不能他立刻死了才好!”
桑钰听见不以为意,虽然他也是那场泄题案的受害者,不过没有那人这么深的怨气,可能是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正想让夏晔不用理他们,径直走过去就好,抬头却见他定定停在那里,神色冷凝,眼神也变得深邃幽黑。
桑钰拽了拽他的衣袖,道:“夏晔哥哥你怎么了?”
夏晔回过身来,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笑:“没事,进去吧。”
桑钰跟在他身后,怎么看他刚才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是看他反应应该是不想说,桑钰也不多问,随他走到柜台前,听见夏晔对掌柜的说:“老板,麻烦来两间房。”
掌柜的歉意笑道:“不好意思客官,小店客满,单人间已经没有了,但是还有几间双人的空着,客官不介意……”
桑钰不明白两个男人同住一间有什么好介意的,刚想回答,夏晔直接扔下几枚铜板,道:“那就来一间双人的吧。待会儿送些饭菜上来。”
掌柜的收了钱,喜笑颜开,忙道:“哎,好嘞客官,您往楼上走。”
引他们进了屋,掌柜的便下去了,桑钰在房间内环视一周,屋子干净整洁,屏风后隔开两张卧榻,桑钰感觉很不错,奔波一日,在桌边坐下倒了杯茶喝,转头看到夏晔站在窗边,沉默地望着下面的街市。
走到他身边,桑钰问道:“夏晔哥哥你是不是累了?”
夏晔淡淡道:“还好。”
桑钰道:“要是累了你就去休息吧,躺一会儿,饭菜送上来了我叫你。”
夏晔轻轻揉了揉眉心,好像是真的有些疲惫,便道:“行吧。我去休息一会儿。”
身影转过屏风,去榻上睡了,桑钰独自一个人坐在桌边,深深吸了一口气,窗外吹来一缕清风,长发随风飘起。
小二将饭菜送上来,桑钰走到里间,看到夏晔睡得正熟,眉间微微蹙起,一缕忧色,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叫他,自己回到桌边,沉默地吃完了饭。
要来热水,桑钰撕下了贴在脸上的假面皮,不得不说,那位老大夫的易容术很好,他带着这副面皮,居然一直没有人看出来。
他静静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清俊淡然,眼窝深邃,微微偏了下头,眼角眉梢竟然透露出一股冷丽之色。
回头看一眼里面睡得正熟的人,桑钰抿了抿嘴唇,将假面皮放在随身携带的小盒子里,慢慢走到榻边,吹熄了蜡烛,和衣而眠。
梦里看见父亲一脸失望地指责他不求上进,整日只知道游玩,也不用功读书,还有整日一副悲戚神色的母亲,然后他恍惚听见有什么动静悉悉索索,桑钰睡梦中被吵醒,睁开眼睛看到一双幽黑的眸子正盯着他。
“……!”
刚要惊叫出声,夏晔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呜呜呜……”
夏晔的呼吸吹拂在他脸颊上:“不要叫,小玉,你不要叫。我睡不着,我也不点灯,你能不能就这么陪我说几句话?”
黑暗中,男人强烈的气息环绕在他周围,所有感官都被放大,捂着他嘴的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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