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想,可能,她真的已经不是明月。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凝视远方,黑夜吞噬最后一抹黄昏的色彩,无边无际的海面之上只有黑色寂寥的天幕。
那一夜的苍海,没有月明。
合
我是从什么时候完全想起来的,我也记不清了,只是那天在刑房里,我就知道是他。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做什么事,那都不重要。
我只知道他是他!
这是我做过的所有梦里最真实的一次,我发现他的眼睛比嘴更好看,那么清那么亮,我听到他一声声在我耳边说:明月,明月,我们回家。
明月是谁?我拼命努力的去想,可是头痛欲裂,然而那无所谓,只要能得到他,我可以做任何人。
再后来的一些日子过得有些模糊,无数曾经的断片从我的脑海中炸出来,像是往昔岁月里凝固的吉光片羽,一桢桢的在我眼前滑过。
我记起了潮生,也慢慢记起了明月,我记得过去我们常常站在一起,我记得我曾经告诉他春茶要封在冰里埋到地底才能放得久。我记得他第一次吻我的时候连耳根都烧红,兴奋得跑到院子里练剑,削得茉莉花碎了一地,一地的翡翠白玉。
我记起了很多很多。
我想起了明月,仍然记得苍海。
好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忽然将生命融合到了一起。
于是我明白我不可能再活下去。
我不知道顾相是否是故意,但其实也可能不是,相府最大的敌人只有天道的暗探,自天朝开朝以来,天道就暗中为皇室效力,制约大臣和外戚。我杀过很多暗探,当然有些也不全是我杀的,但现在也没有别人可以为我证明了。
如果我是明月我当然要死,残杀同门是死罪。
如果我是苍海我还是要死,肖万要为自己的手下报仇。
我要如何告诉别人其实我忘记了,我忘记了自己是谁,用陌生的身份又活了三年,现在我记起来了。
没有人会相信,相信了也不会被原谅。其实我既是明月又是苍海,她们两个身上的罪,我一个都逃不了。
我开始害怕,因为潮生。我死了一了百了,他还活着,还有百年。
我想他是一定不会让明月去死的,他的明月,怎么可能。
那么苍海呢?
我必须得试试。
可是那小子又傻又固执,他怎么可以认为长着同一副皮囊的人就是同一个呢?
灵魂,我的魂换了,不再是你的明月了。
我总记得我还在昏迷时他握着我的手,左手温和而柔软,右手坚硬而安定,他总这样握着,无论我刺伤他多少次。我总是无法挽回的输给他,因为他的固执、坚定与真诚,为了他,我可以死去千万次。
那天他牵了两匹马出来,对我说:“我们出去走走。”
我本想讽刺他说,你真无聊,可是我开不了口,我好像没有办法对着那双眼睛说不,他对我说一不二,当他看着我,我只能跟随。
那时秋色已深,来自北方的风坚硬湿冷把我的鼻尖冻得通红,他用手罩在我的鼻子上,热力扩散开来,好像会融化。在马身的颠簸中我伸出舌尖轻舔他的手心,我想他不知道,他应该不知道。
他带了我去海边,看天色玄黄,海色沉苍。
海边的风带着湿漉漉的腥气,沾衣欲湿,透骨生寒。他将我揽在怀里,一声声的叫:明月,明月,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可好?
我觉得意乱,心慌如麻,纷纷碎碎。
我转身抽了他腰上的剑,在那一瞬间我看到剑光照出他的脸,苍白冰冷,哀伤如斯,我没有细看,我不敢。
海边的沙地并不适合跳跃,可是当明月的记忆回来,明月的功夫也回来了,我仍然舞得流畅。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我不知道他是否在看我的动作,我在用剑尖在虚空里划字,无论明月还是苍海,总是伴着潮生,我是你的,这一瞬,一千年。
激烈的动作让我的血液加速,我出了一些汗,渐渐清醒,可是当我终于做好准备回头去看他的时候,我看到潮生仰面倒在海滩上。
我看到他闭着眼,睫毛飞快的颤动,像黑蝶的羽翼。
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他想死,无论是我现在杀了他逃走,还是我逃走他回去自杀谢罪那都一样,他想死,用他的命,换我走。
我站在他身前,握着剑,剑柄上的刻纹清晰的印在我的掌心里,我知道那是两个字:潮生。
我曾经有过一柄叫明月的剑,可是我弄丢了,在那一场大败中连着我的未来和记忆一起弄丢了,被人抛下大海。现在我的记忆回来了,可是我的未来和我的剑,一去不复返。
浪花飞溅出的水沫打湿了他的深衣,暖白色的细麻贴在皮肤上,显出肌理的色泽。我听到自己的呼吸深长,我想要他,我想吻他,肌肤相贴,耳鬓厮磨,我还记得他喘息的声音,细麻深衣下强健火热的身体。
我想告诉他我真的很怕,我想拉着他的衣角哀求他:潮生,带我走。
他是我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力量,所有坚定的源泉。
我想融化在他的骨血里。
我又往前走了一步,然后站定,我不能去碰他,假如我将他抓到手里,我将永世都不再放手,我会求他带着我一起走,我们会天涯海角的逃亡。我已经死过一次,现在一无所有,我无所谓,可他不是。
这里有他的生活他的朋友,对他恩重的人,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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