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落败被带回疗伤,神界又从不收无名小卒,因此没有足够人手对付这看似渺小实则极其棘手的妖界大军,他是最后一道屏障。一旦他败下阵来,大妖涌上神界,手下万妖进入人间,那将是无法预料的灾难。
额头上的刺痛拉回了卯月的神志。
该怎么办,能怎么办?不能退,那就只有迎上前去。
一身红衣染上鲜血,那是对付先前的几名妖将留下来的。此时血迹干涸,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卯月迎着万妖前进的方向持剑用力一挥,用了身上残余的六成神力,硬生生阻断了妖族前进的步伐。在万妖身前划下了深不见底的沟壑,带有卯月半成神力的结界伸展开来,截住了战争的点点火种。
“咳咳”嘴里涌上一股腥甜,卯月努力压制住神力枯竭带给他的衰败,面色沉静看着亲自来到阵前的妖王。
那是一只不知本体为何物的怪妖。纵使用神明的眼睛也探查不出他的底细。只见那妖王起手于虚空之间一抓,下方的一部分妖怪就失了魂般纷纷倒地。妖王手里的光芒越聚越多,竟是用无数小妖的灵魂做容器,凭借自己的妖力融制了一把剑。
凌厉的剑身环绕着众妖灵魂的嘶吼,随着妖王一挥而下。
只听到结界碎裂的声音。
还是,强弩之末吗?
卯月受到结界破碎的反噬,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疼痛。
他再也没力气稳住心神,哇的吐出一口鲜红的血。鲜艳的血色沾染在他苍白的脸上,眼中闪烁着誓死不退的执拗。
他用了全部力气再次拿起他的剑。右手微微颤抖着对准了妖王,眼中是嗜血的杀意,似是恍惚间保留着一丝清明,卯月虔诚的抬起左手,亲吻了一下左手上缠绕的吊坠。
血的颜色,和他的衣服一样鲜红。
他先发制人倾身杀了过去,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倒像是地狱索命的鬼魅。妖王张狂一笑,持剑迎上,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却不想卯月剑身一歪,任由妖王刺穿他的胸膛,左手以手为剑插进了妖王的腹部。妖王惊慌的看着眼前露出妖艳微笑的神明,果断抽身而去,拔剑时被神明喷涌的鲜血溅了一身。卯月再拿不住剑,任由它从手中掉落下去。
遇到个不怕死的神,妖王心里泛起阵阵凉意。腹部被手撕裂的伤隐隐作痛。
不过,看着卯月破败的身体从半空中掉落下去,他还是松了一口气。再不怕死现在不还是要死。
飞速坠落的卯月瞳孔微微扩散,嘴里念着古老的咒语。那硬生生捅到自己身体里的一剑可不是白捅的。这古老的咒语以神明的心头血做引,只要那血液流进了身体,就会日益削弱身上的力量。
总有人会打败他。
他看着地面妖族义无反顾的跳下他砍出的沟壑,以身体填上这深谷,为身后众妖做踏板,感觉到了深深的讽刺。
是勇敢还是盲目。
都是身后事了,他再管不到了。
咒语念完,卯月昏昏沉沉的似要睡去。神明并不是不老不死的,他尽力了。这一睡可能就不会再醒了吧。
就是可惜了没能再见见他的小徒弟,不过有那个人在,他应该过得还好。
也可惜了,没能找到这吊坠的主人。
自千万年前大漠的生死一别,他再没见过那个令他痛彻心扉的灵魂。
“这一次,你能赶来吗?”
意料之中坚硬的地面被结实的胸膛所取代。卯月感觉到有人抱着他,那怀抱有些凉,但却意外的令人安心。
“我来接你了”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卯月握住手中的吊坠,带着笑意昏了过去。
卯月再次醒来觉得自己仿佛有哪里不太一样。
他身上的伤竟然奇迹般愈合,就算是神明也不能那么快恢复如初。更何况他伤得那么重,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嘴唇有些干裂,他伸出手想像平时那样催动神力将杯子拿过来。可是意识扫过,那杯子却纹丝不动。
卯月怔怔的坐在床上。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已经不再是神了。
鲜红的吊坠还缠在他手上,
有人推门而入。
卯月睁大了眼睛,双唇颤抖着似是不敢叫出那人的名字。
如果刚刚他还有所顾忌,那么此刻他已经放下了全部戒备。
不敢叫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太熟悉,也太陌生。
来人比他还要激动,明明呼吸都不再平稳,却还是硬生生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还认得我吗?”
“我不再是神了,你不是已经知道。”卯月并未给出明确的答案,按着手里的吊坠低声说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没能保住你的神格。”卯月被他搂在怀里,熟悉的气息和拥抱。抱住他的人声音颤抖着“当年也是我的错,我应该再早一点,再早一点找到你。也许你就不会死在我面前,还受了那么多苦。对不起,我还是没做到,我说过会带你离开。可我最后还是把你留在了地狱。”
“不,你做到了,我还活着不是吗?你已经带我离开了。”他回抱住他,小小的吊坠被烛火映得闪着淡淡的光。
“不要内疚,不要说对不起。你做到了,所以我才能再次这样看着你。”卯月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曾在烛火下度过一晚。在那个他们彼此都一见钟情的夜晚。
他眼睛亮亮的,注视着另一双眼眸,笑着抬头,蹭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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