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花明轩眼角余光朝花九一瞥,然后娓娓道来,“今早,我本是习惯性的到香圃,才刚到,就看到二妹跑地飞快地朝大妹妹扑过去,大妹妹侧身闪了一下,二妹收不住脚毁了香花后落水,还恰好撞在水车上。”
花明轩的语调平稳无波,面无其他表情,但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嗤笑了一声,“二妹一落水,我还来不及赶上去,大妹妹就跳下去救人了,后来的事府里很多奴才都看到了,大妹妹将二妹拉出水面不说,二妹竟还想……”
后面的话,花明轩故意不说了,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就没一件事能瞒着老夫人的,有些结论说的太直白便没意思了。
“老大媳妇,我给你辩白的机会。”花老夫人面色深沉得沉吟半晌,然后看着杨氏道。
杨氏慢条斯理地理了下花芷粘在额际的乱发,然后才缓慢朝着老夫人方面跪倒在地,微厚唇角惯常翘起的弧度不变,即使这般境地,她依然优雅得堪称贵妇中的典范。
“儿媳教女无方,还请老夫人处置,只求老夫人看在芷儿即将嫁入平洲张家傻子为妻的份上,免了她的责罚,一切由儿媳受了。”杨氏永远都是优雅如斯的杨氏,她很明白花明轩在花府的地位,在老夫人心中的份量。
也知道今天的这一场是难收场了,倒不如在老夫人面前将弱势坦荡呈现出来,人老后总是容易念旧动恻隐之情,所以她在赌,赌老夫人的同情怜惜。
只是,她没想到今日的花九已早非昔日阿蒙,竟有请得动花明轩的本事,总归这一局她是败了,是她小看了她。
花老夫人又捻起佛珠,她环视了一圈屋里,将杨氏认命后的不甘,三夫人的幸灾乐祸,花明轩的云淡风轻皆看在眼里,但唯有花九从始至终的平静让她看不清,她看不懂这孙女心底是何作想,希望她恶惩杨氏或花芷?还是希望给她公道?
但无论是哪种,她也只会以花家利益为重。
“从今日起,老大媳妇罚月例半年,芷丫头禁足一月,我会找个教养嬷嬷在她出嫁前好生教导,至于毁坏的香花,明轩,直接找你大伯商量。”老夫人说完,便靠在烟灰紫色团花软垫上,闭着眼,指间不停转动着佛珠。
花九搭着苏嬷嬷的手臂起身,和花明轩三夫人一起识趣得行礼告退,末了,她落后一步走在最后,跨越门槛前,她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晕迷在榻上的花芷还有伏跪在地的杨氏,嘴角不见一丝弧度。
眨眨眼,杏仁眼眸泛起水光,她迟疑了一下回身对闭目休息的老夫人道,“祖母,孙女思虑半晌,还是想过几日到法华寺一趟为二妹妹祈福,也想顺便让了觉大师告慰一下娘亲,我即将出嫁之事。”
老夫人捻佛珠的手一顿,她睁眼,眸色审视地看着花九。
视线森寒而冰冷无情,花九只微仰头,睁大了眸子,淡色瞳孔清澈明了的和老夫人对视,小脸孺慕,不见一丝慌张。
见状,花老夫人才慢悠悠地道,“去吧,切记对了觉大师尊敬些,那是有德大家,怠慢不得。”
“孙女记下了,祖母好生休息。”花九遥遥站门边,敛衽行礼,然后抬脚,踩着斑驳影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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