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一句话也没有跟陆迟讲。陆迟也没有什么不习惯,毕竟沥矖宫的人在他心里就像个锯嘴葫芦,梳双环髻的少女已经算是个话多的人了。水路后又是陆路,陆迟想沥矖宫应该建在上安难得偏僻的深山老林里,光是赶路便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不过这次回来的还算早,回到家日头还斜斜地挂在半山腰上,晕染了一片灿烂的云。沈月明似乎是早已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守在门口。陆迟一下马车,沈月明就一把抱住他,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赶车的少女见此情景,马鞭在手中转了几圈,如墨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像是见不得这情景一样,她飞快地转过视线,调转车头,沿来时的路离去。
待沈月明哭诉完,陆迟才想起少女。他回头,见身后空空如也,少女已经不见踪影。沈月明把陆迟拉回家中,端出一盘盘往日不常见的丰盛的菜肴放到陆迟面前。
“快,多吃些,看你脸色憔悴的。”
就一天一夜没见,脸色憔悴得有那么快吗?
望着满桌平时绝对吃不到的佳肴,陆迟现在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他举起筷子看了很久,还是恹恹地放下。
“怎么了,不喜欢这些菜?”沈月明有点慌,陆迟向来胃口好,不论她做的菜是好是坏,他都能毫不在意地吃下去。可现在竟然一筷都不想吃。
陆迟摇摇头:“不是的,娘,你知道吗?谢……少爷变成灵童了。”
沈月明的面色缓和下来,“原来是这样,这事我知道。你爹现在就在相府。”
陆迟疑惑了,这事跟他爹在相府有什么关系吗?
“谢少爷成为灵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恰好夫人生下一个小少爷。如今,多少达官贵人都在恭贺相爷二喜临门呢!”
第7章第7章
托庇于陆正透为右相的幕僚,陆迟一家便在离相府不远的一座小小庭院里。陆迟从家中走出,没几步就能看见相府门前的车水马龙。相府的管家亲自站在府门口迎接宾客,面上一派喜气洋洋。
陆迟看了两眼突然就腻味了这份宾主尽欢的喜悦,他想起遥远的沥矖宫,谢岚南一人在那,触目所及的都是陌生的事物。谢岚南还只是一个七岁孩子,相爷和夫人,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昏暗的地宫里,只有墙壁上一盏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谢岚南贴着墙壁,警惕地看着在他脚下游弋的蛇群,实际上,他心中并不如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大脑拼命叫嚣着逃离,双脚却不听指挥,挪动不了分毫。眼见着斑斓的蛇群离他越来越近,最前面的一条黑白条纹蛇鳞片上的纹理,蛇身弯曲的程度在他眼里纤毫毕现。
谢岚南颤颤地拿起手中的竹笛。
其实,逃也逃不到哪里去,这地宫四周都落了锁,供他活动的地方约摸六尺见方。
他将竹笛按在唇边,断断续续吹出几个不成调的音符。蛇群的动作缓慢下来,但仍在前进。谢岚南闭着眼,尽量不去看令他心生战栗的蛇群,回忆着辞念只教了一遍的曲子。他从小记忆力就很好,生在书香门第,年岁虽小,却也粗略通了一些乐理。当时硬记在脑中的曲子渐渐成形。
蛇群的停止了前进,开始慢慢地四下爬走。
而一条黑红相间,色彩极为艳丽的小蛇依旧爬向谢岚南。它顺着谢岚南的鞋子,扭动着身子,歪歪扭扭地爬上他裸露在外的手腕。小蛇把身子卷了几圈,挂在谢岚南手腕上,远远一看,像个逼真的镯子。
相府内所设的学堂并没有因为谢岚南的离去而关闭,反而又招进来两个学生。
一个是黄莫,夫人的侄子,因他爹右迁回上安任太府寺少卿,上安城中又只有夫人这一个亲戚,于是便把黄莫暂时托付相府。
另一个则是右相的门生,姓高名辽明,比陆迟和黄莫略长两岁。高辽明可不是像陆迟和黄莫那样不学无术,他爹虽官位不显,可从小就才名远扬,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童,谢意完全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心腹来培养。因为谢岚南成为灵童,谢意的身份也就水涨船高,这段日子光是来拜访的人就数不胜数,自然没时间亲自教导高辽。
多了这两个人,陆迟总算不用独自面对刘先生那张每每看到他摇头叹气的脸,黄莫的到来成功地分走了一半刘先生的关注。他整个人好像就把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这八个字刻在身上,光荣地让刘先生觉得陆迟还有挽救的余地。
陆迟本人是十分厌恶刘先生把他和黄莫放在一个层次上,他是对四书五经这种东西没有天赋,但还是有很认真地在学,当然,学习的成果另论。而黄莫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把他们放在一起让陆迟觉得刘先生深深地无视了他的努力程度。
而高辽明,他和谢岚南一样,完全是让陆迟仰望的那一个层次上。他也自然而然地取代了谢岚南的位置,成为了刘先生常常挂在口头上借此来训诫他们的的榜样。谢岚南,这个名字,这个人慢慢地从陆迟生活中拉远距离。所有人对他讳莫如深,每每提到他,都诚惶诚恐地尊称灵童。包括他的父母,至少在陆迟有限的接触里,他们从未对孤身一人生活的谢岚南有过一点担心。
仿佛谢岚南的身份从始至终就只是灵童。是生于沥矖宫中,处在云端,从未下过软丈红尘,凡人只能仰望的灵童。
陆迟忽然想到,这种做法就好似古时洪灾泛滥的地区,未开化的人类把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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