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沛甚是不服道:“按末将说,还是那个呼月涽太过卑鄙了,叫人防不胜防。”
霍骁道:“呼月涽之狡诈,殷军领教得多了。”
李连沛听出了其中“兵不厌诈”的意思,便颔首答应了几声“是”。
霍骁轻拍了一下桌面,“尔等受降虽困难重重,总还算是有惊无险。连日地打仗行军,想必是累得狠了,既是回来了,便姑且将有些事宜放一放,尔等好好休憩一番,万事都等明日商量罢。”
帐中人等没有犹豫,皆是应了是。
焦李二人回了身,紫禁卫往两旁让了让,待他们走出了帐门之后,便逐一地行礼告辞。袁峥等了等,用余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久安,才转了身。
久安看着袁峥的身影最后一个走了出去,几乎也要跟了上去,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足尖,终究不敢多踏一步。
待帐外都清静了,霍骁瞥了久安一眼,站了起来,绕出了座位。他背手在后,走出了几步,没有看久安。
“往后记着自己的身份,别做出让人为难之事。”
久安低头,“卑职不敢。”
“你私自入帅帐一事,本将已然清楚了。暂念你是受了奸人撺掇,加之林壁堂求情,本将可以免你一死。”
久安心想这大概是那公子当真同霍帅解说分明了,他一边感叹那公子的本领过人连霍帅都可撼动说服,一边不忘连连答道:“多谢霍帅不杀之恩。”
霍骁侧脸,冰冷地看向了久安,“可要想继续活下去,就要管好自己的嘴。”
久安脑中的一根弦“噌”地一声绷紧了,他低低地答应道:“是,卑职明白了。”
霍骁看向了前方,阔步朝帐外走去。
肖听雷也跟上前去,路过久安之时,停住了。
“在将军身边当差,记性太好,并不是好事。”
久安抬起了眼睛,眼珠子又黑又亮,倒映着肖听雷肃然的面容。
“拣该记的刻在心里,将不该记的尽数忘了,可听懂了?”肖听雷口吻沉重地说道。
久安动了动嘴唇,声音稀薄,“……懂了。”
肖听雷似乎笑了笑,“其实想活下去并非难事,可若想死也是轻而易举。”
久安已不知该如何作答。
肖听雷脸上的严肃敛去了一些,“你若遇着不明白,大可以来问我。”
久安略感讶异地眨了眨眼睛,随之想起那一夜霍骁要杀自己之时,是肖听雷将他从霍骁的剑下抢了下来,是以后知后觉地说道:“多谢肖副随救命之恩。”
肖听雷见他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这么一句,便微微地挑了挑眉,接着目视前方,快步地也走了出去。走到一半,他回头道:“你的帐子如今在主营之内,不必回东营了。”
帐门的帘子起落,漏进了黄昏的光。
132、军政之轮
久安虚软地垮下了僵直的肩膀,拉过座下的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沉重地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许多事情在脑海里转,兜兜转转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简直要将他吸进去葬身其中。
久安觉得这“副随”一职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霍骁用它来笼络供给军粮的林壁堂,又借此困住了目睹神秘人物的自己,可谓一箭双雕。
可霍骁又为何要困住自己,要想戒严口风,守住秘密,明明有许多简单明了的法子,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久安用手按住了眉心,缓缓地揉了揉,觉得千头万绪。
而这时,帐口又亮了起来,久安皱着眉头看了过去,只见是一名持剑的将士。
“连副随,卑职奉帅令带连副随回帐。”
久安握着椅子把手紧了紧,“你是谁?”
那名将士答道:“卑职是连副随的军卫长,卑职叫作容升。”
久安抿着嘴唇,有气无力地做出一点笑意,心想,什么军卫长,分明是监管我来的。
日光彻底地西落了,边关离了白日的热潮,夜里便凉快了许多。
主营东营两边都渐次亮了起来。
紫禁卫的帐子里,众人相对地坐了下来。
陆宣四顾了一番营帐,感概万千,“还是老样子……”他凑到了季川西的边上,道:“可就像你常说的那个词儿一样,物是人非。”
这个词倒是很应景,可惜用得不当,存心膈应人的。季川西照着先前大约会数落陆宣几句,可惜他一看陆宣脸上的长阔伤疤,忽地就不忍心了。
齐青挑了挑眉,“眼下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还是想想赵军的局面罢。”
卓真心情是极其地不好,不好到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索性干坐着摆脸色。
季川西点了点头,“如今赵将军不在了,霍帅肯定会挑人来接管咱们赵军……不知会选到谁的头上。”
齐青皱眉道:“若是照规矩,恐怕多半得从李连沛与焦衡里头挑。”
季川西接着道:“可也保不准在全军里头选,毕竟是一军主将,必然不可草率。可若是选了不相干的人,只怕不能服众。”
陆宣当即不屑地哼了一声,“难不成殷军里头是没人了,非得挑他们?!他们算什么,尤其是那个李连沛,披了官衣的布衣竖子,往前数三代还不知在哪个穷乡僻壤里啃土呢!以后若是要老子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当真是憋屈到家了。”
他一挺身,拍了椅子把手,谨慎地看了看帐外,极低极轻地说道:“不如趁早办了他俩。”
齐青难得冲他笑了笑,“黑炭子也有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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