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瓜子没了,帮我盛点儿去。”
“……是。”
老驴不姓驴,也不属驴,更没有驴脾气。他其实姓吕,可这“吕”和“管家”凑在一起,就变成了“驴”。久而久之,彭彧为了省事少拐一个音,干脆叫他老驴。
驴管家任劳任怨地去给自家少爷盛瓜子,还不忘叮嘱:“少爷早点歇息吧,这大夏天的,少吃点瓜子,小心上火。”
“就你事多。”彭彧轻斥一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暂时没了瓜子解闷,嘴里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他想了想打算摸口水喝,吃了那么多瓜子也确实有点口干舌燥。可这手还没碰到茶杯,茶杯竟连杯带托蓦地一震,发出一声清脆的瓷器碰撞声。
“嗯?”
他诧异地停了动作,揉了揉眼,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等了半天也不见再有什么动静,便若无其事地再次去够,然而就在此时,异动再度传来。
这回不仅仅是茶杯,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在抖,账本、砚台、镇纸全部开始发生细微的移位,毛笔来回滚动,本就摇摇欲坠的油灯更是瞬间挪出了桌边,彭彧一捞没捞着,直接“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灯罩破碎,灯芯剧烈地一闪,随后灭了。
“……我靠!”
油灯熄灭的瞬间,屋子里立刻灰暗下来,彭彧那双极亮的眼睛也随之黯淡。因为眼里捕捉不到一丝光,他浑身紧绷起来,还不等他适应这种瞎子一般的视力,平地便起了一阵狂风,直接吹开半掩着的房门,一干纸质轻薄的东西全部呼啦啦飞上了天。
狂风乍起又乍歇,飞上天的账本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好几本直接砸在他脑袋上,他却全然未觉似的僵在原地,指间还紧紧攥着手里那本唯一幸免的书,将薄薄的纸页攥破了。
“少爷!少爷!”
吕管家去而复返,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之别,冲进房间一把拉住彭彧的手腕:“少爷,这边!”
彭彧被他提线木偶似的带离了椅子,往门口走去,又听他道:“少爷,小心门槛。”
两人在廊下站定,回廊里的灯笼被风吹得左摇右摆,但十分顽强地没有熄灭。黑暗的视野逐渐清明起来,彭彧眯了眯眼,暗舒一口气,问道:“刚刚怎么回事?地震了?”
“不知道。”管家摇了摇头。
彭府的下人们也被这动静惊扰,睡下的披衣起来,纷纷往庭院里聚集。彭彧摸了摸下巴,心说冼州几百年来也没有地震的记载,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地震了呢?
府里有胆小的女眷,已隐隐有了哭声。他轻咳一声抬高了音量,出言安慰:“没事,别慌!可能是……”
话还没说完,地面又很不配合地再次抖动起来,这一次比之前的震动还大,房子都开始摇晃。虽然彭彧自诩彭宅是全冼州最结实的宅邸,还是不免一阵心慌,就近扶住一根廊柱,心里没由来升起一种要发生点什么的感觉。
伴随着震动,才平息的狂风重新席卷而来,好像有一股巨大的气流直击庭院,将所有回廊里躲避的人们都吹得往后仰倒。彭彧抱紧了柱子,在这狂风里根本睁不开眼,眼皮忽然一亮,好像天空中划过了一道闪电。
要下雨?
什么样的雨能有这么大的阵仗?
他一只胳膊搂着柱子,腾出一只手来挡在眼前,从指缝里往天空窥探。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时压来一片厚重的乌云,闪电蛇信般在云层间吞吐,将天空刺得忽明忽暗,连带着他的视力也跟着不稳定起来。
有些烦躁地“嘶”了一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借着不怎么稳定的视力,捕捉到天空一丝异样,便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那是一道独树一帜的奇怪闪电,仿佛全然不知自己的使命是“一闪即逝”似的,在众多兄弟的呼啸轰鸣里,它居然“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过了片刻,才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往下落,像谁从高处轻飘飘地扔下了一页纸。
并且那“闪电”越下落就越清晰,起初只是在云层里隐现,等脱离了云层,便像被放大拉长了似的,一边以扭曲的姿态翻滚,一边向地面接近。
彭彧也实在看不清那是什么,在黑夜里视物着实费劲,整个天空又一闪一闪的,光顾着给他添麻烦。
等他终于能看清,那东西也已经非常接近,好像并不是光秃秃的一条,而是……有头、有爪、有尾,像是……
“我靠……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彭彧一把拉住管家的衣服,顶着狂风朝他嘶吼。管家也是满脸的惊慌失措,半晌才颤巍巍道:“是……龙、龙吗?”
再一回头,那条“龙”离得更近了,好像直接从天边蹦到了眼前,并且还在疾速下坠。彭彧一阵汗毛倒竖,瞳孔放大,朝着满院惊慌失措的人们大喊:“后退!后退!”
话音才落下,一股凄厉的风声裹挟着飞沙走石呼啸而来,地面的颤动到了极限,屋子里的家具开始倾倒,但稀里哗啦的声音瞬间就淹没在风声里。那条巨龙以一种不畏死的姿态,山呼海啸般朝地面砸来——
“咚——”
整个彭府乃至整个冼州都因这一砸狠狠一跳,彭彧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跟那建筑一道被抛起又落下,耳膜被撞进了一座金钟。巨龙落地瞬间激起的风直接把他掀飞出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扑,直接趴在了门槛前。
堂堂富甲天下的彭家大少,就这么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砸简直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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