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险恶”说的就是这帮家伙,见面恭敬得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堆着笑脸一副含笑九泉的样子,仿佛李素有出息是他们教出来的,煽情煽得眼泪婆娑,背过身便撺掇老爹抽儿子,不抽还不行,太惯着了,最好每天能看到老爹挥舞着藤条满村追杀儿子的画面才叫喜闻乐见普天同庆……
太平村里住了一年,李素已渐渐习惯了这些村民的议论和眼神,什么样的议论他都能接受,有时候李素干的事情确实有点惊世骇俗,村民们没把他绑在柱子上当异端烧死,说明他们还是很善良的,至于那种看疯子似的眼神,可以自动忽略。※%※%,
众人皆醉我独醒,既有颜值又有才华的天才注定活得与众不同。
李素决定原谅他们,隆冬时节种出绿菜后,再端个碗满村子瞎跑,偏找人多的地方,当着这帮家伙的面一口一口把各种绿菜咬得噶嘣脆响,不卖也不送,就每天当着他们的面使劲吃,啥仇都报了。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李素耐心地等着大棚里的绿菜在大雪飘飞的季节里成熟。
几天后的晚上,王直跑回来了,他没回家,深夜敲开了李素家的门。
李素很意外,王直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上次冯家命案,东市传言四起,全是李素授意王直干的,后来传播流言的吴八斤等人被塞进胡商的商队,沿着丝绸之路去了陇右,王直作为始作俑者,自然也不安全,东宫或官府有心的话,不难追查到王直头上。毕竟这件事做得并不算天衣无缝。
所以事后王直也被李素连夜转移到关中的偏远地方,如今事情过去不到半月,王直却忽然跑回来了,实在令李素颇为吃惊。
“出了甚事?”李素心头沉重地问道。
王直呵呵憨笑:“没出事。”
“没出事你跑回来作甚?”
“想胡女了……”
李素:“…………”
很纠结啊,要不要考虑把他杀了灭口算了?这是最省事最放心的法子。
“明天带我去公主府看看她吧,不知她过得好不好……”王直丑陋的脸上露出浓浓的思念。脸上几颗麻子都绽放出星辰般的光辉。
李素忽然不生气了。
世上有什么东西比相思更难捱呢?
“明年开春,你和胡女成亲吧,王直,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胡女当初能在东市被你救下是她的运气,娶她想必她也不会反对……”
王直惊喜地看着李素,眼里露出几乎能融化岩石的狂热:“开春……就娶她?”
李素点点头:“开春就娶,不过,娶她容易。你爹娘那关怕是不容易过,你王家世代皆是关中人,恐怕不会答应你娶一个胡女过门,”
王直惊喜的面孔顿时黯淡无光。
李素没说错,这是最大的难关,拜李世民这些年佛挡杀佛的霸气所赐,关中人这些年也渐渐养出了傲气,通婚往往都是同县同乡。必须原汁原味的关中本地人,再远一点也勉强能接受。但是娶一个胡女,却是万万不会容许的。
是的,没错,裸的种族歧视,关中人的血统是最高贵的,哪怕是个穷得要饭的叫花子。只要他是关中人,那么他也是个高贵的叫花子,大唐国境以外的番邦异族在关中人眼里全都是未开化的猢狲,这时节的大唐人,民族优越感高得一塌糊涂。
王直想娶胡女进门。画面若看在他爹娘眼里,无异于穿着新郎锦袍的儿子牵着一只活蹦乱跳的猢狲拜堂,成婚当天恐怕就得开始操办二老的丧事了……
李素说了实话,王直的神情很阴沉,显然,他也不敢冒大不韪将胡女娶过门。
在李素看来,其实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如今王直也算东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在外面买个小宅院悄悄把胡女养在深闺中,成亲是别想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名分暂时放弃便是。
不过王直的想法大概不一样,现在的他还只是个纯情少男,既然走纯情路线,爱上一个女人必然要给她名分的,李素不拦他,以后的生活能教会他一切。
“今悄悄回来的,明看过胡女后我马上就走,不给你添麻烦。”
李素苦笑:“回都回来了,没必要急着走,冯家命案陛下已有圣裁,应该算是过去了,你再躲着似乎没什么必要了,今晚你便回家看看爹娘,这几日在家里歇息,跟胡女怎样腻歪都可以,再过些日子,等风头彻底平静了,你再去东市呼风唤雨。”
王直大喜,连连点头答应。
李素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忧虑:“冯家命案,我把太子得罪得更彻底了,可他却迟迟不见任何针对我的动静,此非吉兆。”
王直咧嘴笑道:“不见动静还不好?或者是太子怕了你呢,你曾说过,如今太子的位置很危险,内忧外患不断,冯家命案闹得那么大,几句流言差点把他栽进去了,此时他怎敢有别的举动?”
李素叹道:“太子若这般无用,便当是我高看他了,我倒情愿他先出招,否则这种等着挨揍的日子太难捱了,拳头只有在未发之前才最具威胁,太子的拳头如今待发而未发,才是最难受的。”
王直想了想,道:“想个法子让他把拳头揍出去?”
李素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绞尽脑汁,费尽心机,为的就是让别人的拳头快点朝我脸上揍……王直啊,这样干你觉不觉得有点贱?”
王直点点头:“确实有点贱……”
村口传来几声不安分的狗吠,廊前的天赐懒洋洋的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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