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很现实的,人们记得住状元,却往往会忽略榜眼。`
隆庆五年张元忭榜的榜眼姓刘名瑊,苏州吴县人,同样也是鼎甲堂里的一位编修。三年才取中三百多位进士,其中头三名里的第一第二名都出自一个组织,这无疑会给人带来极大震撼。所以徐阶亲笔写了“鼎甲堂”三个字,找名匠刻匾、漆金,鞭炮游城,大大方方刷了一把脸,然后挂了起来。
鼎甲堂就设在升湖书院之中,这里的学子都是冲着科举来,眼看着这块金光四射的匾额挂了起来,得知这里面走出了一位状元、一位榜眼,以及数位进士,各个热血,好像下一个状元就是自己的了。
徐阶又找王世贞写了一篇记文,叫工匠刻成碑,立在鼎甲堂前。徐元佐通篇读下来,觉得文笔果然漂亮,说不定日后还会收入教科书。至于鼎甲堂,日后肯定会成为松江名胜,也或许会成为大学,世世代代开下去。
徐阶在编书之初并没有想到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笼络了这么多进士来帮忙。徐元佐也没想到徐阶慧眼识人竟然厉害到了这种程度,随便挑一挑就把江南进士搂了一大把。
这一方面说明江南文风的确兴盛,知名士子绝非浪得虚名。另一方面也说明学问果然是要互相刺激方能增益,说不定这些徐元佐背不出名字的进士里,就有徐元春那样原本不在榜单之中,却因为来此游学、编书,增进了学问而高中的士子。
不管是原历史榜上有名的,还是后来新挤进去的,所有这些进士无不觉得自己在松江的这几个月中受益匪浅,饮水不忘挖井人。最直观的反应就是大家站在徐元春一边,纷纷上疏恳求详查顾绍告徐氏侵占松府转运税赋一案。虽然这些新科进士不敢说徐家是无辜的,但是纷纷从人情和法理两方面为徐璠开脱。
人情自然不用说,徐元春在御前头都磕破了,要以身代父去边塞充军。这是父慈子孝。人之大伦,即便皇帝也不能一边配人家老子,一边叫儿子尽忠。法理也有依据,地方上面还没个确切结论。北京这边就已经定罪了,这里面有没有政争的猫腻?徐阶好歹也是两朝辅,从八议的角度是否应该留一个儿子给他养老送终?
新科进士们略一串联,立刻就引起了朝中保徐浪潮。这里面非但有鼎甲堂出身的进士,更有这些进士的同乡、同学。隆庆五年辛未科的三百九十六位进士。其中绝大部分人会沉寂在历史长河之中,他们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自然要借着这件事为自己挣个名头。万一徐案成了大礼议那样可以写入史册的大事,他们能在其中混个名号,这辈子也就不算虚度了。
而且似乎为了给徐家壮声势,上海县今年竟然中了七个进士,乃是上海两百年以来一科取中进士最多的纪录。,到了北京,上海华亭都是松江人。以这些新科进士朴素得近乎幼稚的政治观,站在徐阶这边显然是最正确的。不光因为乡党的关系。更因为他们这茬进士,乃是归于次辅张居正门下。徐阶又是张居正的座师,这还需要说更多么?
“也就是趁这些进士新鲜出炉,还有书生意气,可以一用。等他们进了官场,一个个开始往上爬,就没现在这么顺手了。”徐元佐拿着北京传来的书信,对于已经是一个月前的新闻并不很激动。他现在现古人的淡定从容都是被逼的,千里之外的事传到眼前,基本已经尘埃落定。再没激动的必要了。
梅成功站在一旁,看着徐元佐收拾妥当,方才忍不住催促道:“佐哥儿,都在等您过去呢。”
徐元佐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
今天是仁寿堂和所有徐氏控制下的产业年终奖的日子。地点在华亭的城隍庙。按照时下的流行,在举办完奖典礼之后,就上演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昆腔,也算是后世典礼晚会树立一个雏形。
之所以选在城隍庙,纯粹是为了空间大。要登台领奖的员工和代表一共三百四十二人,观礼的士绅。看热闹的百姓,林林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五百余人。这是为了证明徐家的实力,绝对不能简约,否则就是考验人性了。
就连智商都最好别考验,何况人性?
徐元佐是见过大场面的,脑子里也有各种非主流的上头条绝招。这回他用了最简单的一个:金山银山。
字面意义上的金山银山!
早在典礼的前两天,徐家的护卫们就开始一箱箱搬运金银,堆积在戏台上。当时还用帷幕遮住,一方面是增加神秘感,吊人胃口,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若是真有人眼里只有金银,冲上来抓了就跑虽然肯定逃不掉,但也会让大家挺尴尬。
考虑空间有限,就连许多领奖的人都只能站着。不过松江府的士绅们还是一人一张太师椅,手边有茶几,身后有人举伞,风度丝毫不减。
李文明照例代替郑知县出席活动,坐在颇为显眼的位置上,一边是仁寿堂董事长袁正淳,另一边是徐家嫡长徐璠。他转看了周围挤满的看热闹群众,对徐璠道:“竟然有如此盛况,敬琏果然才干非常。”
徐璠谦虚一笑,道:“此子就是想得活络,也不知他还在等什么.”
正说话间,却见一女子小碎步登台,身穿戏服,台下登时轰然:原来却是苏州名伶花漪文。
这花漪文是唱闺门旦的名角,在苏州乃是鼎鼎大名。松江喜欢听曲的人很少有没听说过她的,只是真正见过她的人也是极少。早十来日,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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