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守文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压低声音道:“青之,当退则退,切莫逞强。”
退?
我又退到何处?
从荥阳过来,转眼间过去了大半个月,却不明所以然。整日里待在那座鬼宅之中。
杨守文虽然嘴巴上不说,可心里面又怎能不怒?
退婚就退婚,难不成我还上杆子要娶那劳什子公主不成?可现在,对方不肯悔婚,又不让自己退婚,把他困在洛阳城里,等着他出错之后,让他声名扫地离开洛阳。
他可以离开洛阳,却不愿意就这么被人算计。
“天马来出月支窟,背为虎文龙翼骨。
嘶青云,振绿发,兰筋权奇走灭美。
疼昆仑,历西极,四足无一蹶……”
杨守文清醒至今,也有大半年光阴了。对于唐人做啸,也心中了然。
既然是要撕破脸,又何必再去瞻前顾后?
他一手拎着酒坛子,退到席上,半依席榻,纵声狂歌。他的声音非常洪亮,从瑶台传出,直入总仙宫。
太平公主已经坐不住了,起身走到窗前,手扶栏杆。
她目光凄迷,看着那瑶台上没去的身影,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另一个人。
“八郎,这该如何是好?”
李显也有些慌了,忙扭头向李旦看去。
至于另一边的武三思,不用去理睬。没看他强忍着内心的喜悦,那张肥胖的脸上,肥肉颤抖吗?
李旦却微微一笑,轻声道:“太子不必担心,有此佳婿,实乃幸甚。”
幸甚你奶奶个腿!李显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看李旦的目光,随之变得阴冷起来。
“请君赎献穆天子,犹堪弄影舞瑶池。”
武则天这时候,也有些骑虎难下了。
当杨守文的《天马歌》被送上来之后,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已经是阴云密布。
这个混账小子,怎能如此猖狂?
内心里,武则天也被杨守文的才思所震惊,可同时,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有些挂不住。
有内侍向她看来,武则天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继续!”
“喏!”
内侍连忙传令下去,只听鼓声再次响起。
“瑶台,短歌!”
“第五次了,第五次!”
整个总仙宫都起来,甚至有人已经从楼中跑出来,想要前往瑶台。
只是,规矩就是规矩,他们虽然可以从楼中出来,却无法靠近瑶台。
“圣人,臣想去瑶台看看,看那杨青之可否作弊。”
梁王武三思有些坐不住了,忙起身说道。
哪知道他话音未落,太平公主便跟着道:“母亲,女儿也要过去看看。今日总仙会,不成想倒凑成了一段佳话。”
她如何不清楚武三思的想法,无非就是过去给杨守文捣乱。
太平公主此刻,也是有些纠结。
一方面她希望杨守文见好就收,另一方面,则希望杨守文继续这段佳话。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
麻姑垂两鬓,一半已成霜。天公见玉女,大笑亿千场。
吾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北斗酌美酒,劝龙各一觞。
富贵非所愿,与人驻颜光……”
没等武则天回答,瑶台便传来杨守文的歌声。
一时间,喝彩声不断。也使得太平公主和武三思都停下了脚步,相对苦笑不迭。
这杨守文,今天是要发疯啊!
“继续!”
武则天的声音,从轻纱后传来,带着一股子仿佛来自于万年玄冰的寒意。
“瑶台,明月令。”
“第六首了,第六首了……”
整个总仙宫几乎快要爆炸了,乱哄哄成了一片。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瑶台。采莲。”
“若耶溪边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日早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袖空中举……”
“瑶台,对酒。”
“葡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
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
“瑶台,玉壶。”
“这是第几首了?”
“我哪里还记得?”
“有五十首了吧。”
“不止……”
总仙宫里,此刻已经彻底了。
那些勋贵名士纷纷从楼阁中走出,在距离瑶台约十余步的地方聚集起来。一个个交头接耳。
“你记得几首?”
“我一首都没记住……这杨青之莫非谪仙人吗?竟然有如此文辞,并且首首惊人。”
这时候,莫说那些名士,就连武则天也坐不住了。
她原以为一二十首之后,那杨守文就会低头认输。可谁料想,这么久过去了,他仍旧文思如泉涌。从瑶台传来的消息来看,杨守文没有让任何人帮忙,完全是一个人在作诗。不过,听说他已经醉了,从他狂歌的声音里,便可以看出端倪来。
武则天一开始是恼怒,然后是尴尬,到如今,那恼怒却变成了莫名的欣赏和敬佩。
没错,她性子刚强,不会认输。
可如果面对一个能够让她感到敬佩的对手时,就算对方再让她难堪,她也不会生气。
此刻,武则天对杨守文就是这样一种态度。
一方面她生气,生气杨守文不肯认输,让她下不得台来。
另一方面她也在欣赏,能够在一日之间欣赏到如此多的佳作,就算传扬出去又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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