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服侍的人手到底不足,万一中了暑气病倒了可怎么好?因此儿臣想求父皇开恩,准许御医进出诊治。除此之外,儿臣别无所求——父皇……阿爹!”
最后一声阿爹,叫的昭宁帝心中一颤,他有些怔怔的望着几乎快要落泪的小儿子,忽然感觉无限酸楚,疲惫的冲他挥了挥手,令其退下了。
隔了两日,太医院悄悄派出资深可靠的御医,开始定期往信王府请脉。这件事落在有心人眼里,很快掀起了新一轮波澜。然而昭宁帝只说是为了儿孙身体计,一句话就打压了各种嗡嗡声。只少数人才事后得知是齐王用旱稻的功劳替长兄求的情,一时间感慨者有、嘲讽者有、更有敌视者如宁王,几乎人前人后都不屑掩饰对对这个异母弟弟的不喜之意了。这也让昭宁帝的眉心越皱越紧。
身为知晓内情的少数人之一,卫涟于当天晚上就从兄长那里听说了齐王求情的事情,回来叹了口气,对烈战潼说道:“废太子阴鸷狠毒、淑妃手腕过人,竟能养出阿煊这样宅心仁厚的皇子,也是奇事。”
烈战潼却不以为然:“一样米养百样人,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呢。”他顿了顿,又道:“这个齐王,数日前我见过,蒙他看得起,还聊了两句,不过……”
“你怎会见过他?照说你俩该根本碰不上啊?”卫涟好奇起来。
烈四一面掏出匕首擦拭,一面淡淡道:“前些时往万年县练兵,与那位王明府(县令)打了两回交道,对方十分客套,恰逢其生日,还下了帖子请吃酒。我就备了点礼物去了,谁知出席的还有不少勋贵,光招呼行礼就叫人不耐烦。酒席中途,竟然齐王也来露了个脸,说是什么拐弯儿的亲戚,看到场上一群斯文人当中竟然有个武夫,许是一时兴起,就跟我聊了几句。”
卫涟侧过头想了想,笑了:“有道是‘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不过,真能附郭京城的,都不是寻常人物。万年县作为京县,其知县乃是正五品,一向由得力人物担当。这位王明府出身琅琊王氏,正统的两榜进士出身,考评据说很不错。嗯,世家之间一向联络有亲,与护国公许家也许还真有点关系……”
烈战潼看看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卫涟有些奇怪。
“这个人,我是说——齐王,”烈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待人宽厚谦和,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阿煊待人一向很好。“卫涟笑了,眉眼弯弯。
烈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默然半晌,终于沉声道:“他的身上,有血腥气。“卫涟一愣,随即板起脸:“胡说八道!堂堂皇子,身上怎么会有血腥气?难道还是带伤来祝寿的?谁又能让他受伤?简直荒谬!“仿佛有些惊诧与他的反应,烈战潼将匕首插回刀鞘,想了一想,谨慎道:“不是真的血腥味,而是……一种杀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手上经过的人命多了,自然就能感觉的出来。“卫涟的脸已经青了:“一派胡言,阿煊是与我一同长大的朋友,从小良善温厚,我怎么不知道他手上曾出过人命?“烈战潼心中暗悔,忙陪笑:“宝贝儿,别生气,就当我练兵练糊涂了,侯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容卑职以身赔罪,成不?“一面说,一面忍笑摆出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去扯他衣袖。
卫涟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一掌将他拍开:“滚!离九爷远点儿!“见他露了笑脸,烈四这才暗中擦把汗。但他绿林、疆场滚了十余年,对于危险的近乎本能的反应曾无数次救下自己性命,因此始终对这位看似无害的齐王多生出一丝警惕之意,心底想着,以后要找机会多留意观察一下这位三皇子,不为惹事,但求莫生非。
他这边还在思索中,乍听见一旁卫涟忽然若有所思道:“近来,前庭巷这里,形形色色的帖子也开始多起来了吧?“烈战潼一怔:“是啊,不过大多是不熟甚至不认识的,我不耐烦应酬,基本上都是让管事的去回个礼便罢。”
卫涟看着他一脸理直气壮“老子就是不怕得罪人”的样子,忍俊不禁道:“嗯,想来外头已经开始传开了,骁骑营的新任定远将军,十分不近人情,简直不知好歹。”
烈战潼砰的把匕首丢到一旁,冷笑道:“就不知好歹了,咋地吧!”
谁知,还没过几日,烈将军还未来得及探究齐王身上那股诡异的杀气之谜,京城里便发生了一件大事,犹如往沸腾的油锅里投进一壶水,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八月初一,大朝会日,有白衣少年披发赤足奔至正阳门外,击登闻鼓鸣冤,涕泣悲号,自言姓楚名秀,本贺州童生,被宁王府下人以阖家性命相要挟,抓入府中供其百般凌辱,如堕地狱。本来为着家人还苦苦隐忍,谁知后来才知道,原来家人早已遭了毒手。可怜他用尽一切办法,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天地煌煌,竟已无一个血脉亲人、无一锥落脚之地。唯有豁出一切来挞登闻鼓,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那恶贯满盈罪魁祸首的宁王告上天庭!
第42章
登闻鼓,相传渊源可追溯至尧舜时期,凡欲直言谏诤或申诉冤枉者皆可挞“敢谏之鼓”,上诉天听。历朝历代,登闻鼓都是朝廷对于重要事件、或重大冤屈所设置的标志性申诉通道,举凡有人挞鼓,必定引来各方瞩目,朝廷也必须慎重受理。不过,为了避免恶意上诉,通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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