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简陋的套间里,他还是不由觉得惊奇。
“抱歉,有点乱。”阿尔伯特收起摊在起居室座椅上的乐谱和报纸,腾出地方给雅各坐,又从柜子里取了瓶酒,倒上两杯,在他身边坐下,拿起酒杯,“敬珍妮。”
“敬珍妮。”
“她是位杰出的歌唱家,”阿尔伯特说,“我今天听歌剧的时候想到,再也没有人能把《画家梦》唱得像她那样了。”
雅各叹了口气:“我答应把我的第一部歌剧献给她的,没想到这成了她的绝唱。我小时候练琴的时候,她常常在旁边听,听着听着就唱了起来,我们就这样养成了习惯,我弹,她唱。本来她想和我一起考音乐学院的,但她家付不起学费,学校也不让我把奖学金分一半给她。所以,我只好利用课余时间把学校里学到的东西教给她。她练得那么刻苦,一点点进步,直到你的《巴黎一夜》,她终于成了主角。”雅各陷入了回忆之中,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自己和珍妮的往事,即使是阿尔伯特以前也从未追问过他,但现在,他需要说出来,“老实说,我本来一直打算要用我自己的作品让她一鸣惊人的,没想到被你抢了先,我当时还有点不服气……但这样也许更好,我对她毕竟有些偏袒,而你对她的认可更公正,更令人信服,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阿尔伯特说:“我说过,你是个成功的导师。她在同龄的法国女高音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不止是《巴黎一夜》和《画家梦》,你的《新爱洛伊丝》、我的《克莱丽莎》,要是她在的话,她都是再适合不过的女主角。”
他的话触动了雅各的心弦,雅各的眼眶热了一下,他完全可以想象珍妮在这两部新歌剧的舞台上大放光彩的样子。“是的,创作出最适合她的歌剧,曾是我在音乐学院的精神支柱。……我本以为我可以过上理想中作曲家的生活,有一点小名气,有固定的剧院演出我的作品,和我心爱的缪斯一起建立家庭……而现在,有时我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阿尔伯特沉默了一会儿,安静地说:“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的纠缠,你本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
“不,不是这样,”雅各急忙辩解,“我们两人的事,我一刻都没有后悔过,那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非要说的话,毁掉一切的人是我自己。要不是我一时急昏了头,我们也许已经在维也纳安家立业了。那样你就不会那么受伤,而珍妮也能去追求她的自由。阿尔伯特,对不起。”
“我早就原谅你了。况且,那时我也不该总是催你,没有意识到你承受的压力。”
雅各感激地将手搭上阿尔伯特垂在沙发上的手:“经过了那么多事,我们还能这样坐在一起,真是谢天谢地了。阿尔伯特,这几天……不,这么长时间来,你对我和我家人的照顾和尊重,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是太幸运了。”
阿尔伯特深深地望着他,握住了他的手,雅各迟疑了一下,但没有抽开,只是默默地低着头,任他握着。阿尔伯特描摹着那只他几乎已经淡忘了的手,从手指的皮肤到肌肉、筋脉和骨骼的轮廓,再到掌心的纹路。他曾经如此熟悉雅各的双手,好像它们也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而自他和雅各重逢以后,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认真倾听那双手谱下的旋律而已。如今,当这手重新被他紧紧抓住,那些久违的情感又涌上他的心头。“雅各,”他低声说,“要是你愿意,我永远都不会离开。”
“什么?”雅各一惊,抬头看他。
阿尔伯特放下酒杯,又伸手接过雅各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诚恳地说:“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有点不合时宜,但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过,而且我知道,你也在乎我。”
阿尔伯特过于亲近的距离让雅各紧张起来,雅各望着他,又低头看了看两人不知何时已经交缠在一起的十指,轻声说:“是的……我在乎你。”
阿尔伯特满足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借口再回避这些了。而且,现在我们只有彼此了……虽然有皮埃尔、梅兰妮他们,但他们是不一样的,不是么?”
雅各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但是,等过一段时间,等你的心情完全恢复过来,也许我们可以试试重新开始。好吗,雅各?”阿尔伯特轻抚他的脸颊,“我们可以住在一起,你喜欢呆在自己家里的话,就到你家去,或者你也可以住在剧院里,这里还算清静,而且又很隐蔽,不会有人来打扰。”
雅各不由自主地倾身过去,也许是前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他重新习惯了阿尔伯特的气息,也许是阿尔伯特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危险的蛊惑,而刚才饮下的少许酒精搅乱了他的思绪。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可是……尼克怎么办?”
“我会对他视如己出的,当然,是在你允许的前提下。等他稍微大一点了,我们就把他接回来。他少了一个母亲,那就再多一个父亲吧。”看到雅各惊奇的神情,他微微一笑,“你放心,雅各,现在我们之间不再有什么障碍和顾虑了,我的家人不会再来干扰,而你也尽到了对珍妮的义务。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带着尼克一起共度余生。我不知道这离你向往的生活差了多远,但至少这是我们能够努力做到的。”
雅各喃喃道:“爱上你以后我向往的生活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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