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虽然残了一只,但下楼买点儿吃的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林倾时这么想着,安心地出了门。
下午难得下个早班,林倾时心情不错,就去超市买了几样菜,还绕去海鲜市场买了条鱼,打算回家熬个汤。
上楼梯时,林倾时闻见楼道里一股又糊又焦的味道。开门时还想着,准是哪家烧菜烧糊了。可开门的一瞬间,林倾时就顿在了门口。他不敢相信,这又糊又焦的味道,是从自己的房子里窜出去的。
可这就是事实。
那天下午林倾时看着满厨房的黑烟,满桌子黑糊糊的坨坨,还有单钧策肿得更厉害的左手和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万分彻底毫无保留地发了火。
自此,只要时间允许,林倾时出门之前都会做一餐饭留在桌子上。一来防止某人把他的房子点了,二来防止某人把自己的手废了。
单钧策在林倾时家里住了有一段日子,在一个不用上班的早上,林倾时终于忍不住把单钧策从梦里摇醒。
“单钧策,高三那年,你到底为什么突然退学?”
单钧策睁开眼睛顿了一下,突然翻身把林倾时连人带被子一起圈在了怀里,任凭林倾时怎么挣扎都不肯松手。
“你又发什么神经?在这儿呆够了是吧?”林倾时的头被闷在被子里,一阵恼火。要不是怕这人左手完全废掉,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吃这种亏?
单钧策的嘴巴隔着被子准确地贴在林倾时耳边:“别再琢磨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总之不是……因为你。”
林倾时被单钧策话中的停顿触了逆鳞,他又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单钧策那句“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死心吗”。林倾时抬起胳膊肘隔着被子怼在了单钧策的身上,趁他松开胳膊愣怔的空档便溜下了床。
单钧策在林倾时离开后很久都疆在床上,惨白着一张脸闭着眼睛,眉心紧锁,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却连动都不敢动。那一下刚好砸在他的胸口,许久不曾躁动的伤口又重新叫嚣起来,扯得呼吸里都是丝丝拉拉的疼。连他自己都忘了,心脏旁边还埋着块刀片。
“单钧策!吃饭!”林倾时吼完这句就自顾自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回想着自己刚刚那一下到底怼到了哪里。
单钧策过了很久才从卧室出来,林倾时抬头瞟了他一样,尽管此时他的面色已经与平常无异,林倾时却还是不自觉得蹙了下眉头。
“你今天……咳咳……”单钧策刚一开口就觉得自己喉头一阵腥甜,嗓音也低哑得怪异,“咳……你今天不上班?”
“下午。”
“你一会儿吃完饭要干嘛?”
“休息,也许看看杂志。”
“……那我呢?”如果林倾时再抬头看一眼单钧策,他就能看到他眼中类似期待的眼神。
“你就平时做什么还照旧,不用在意我。”
“哦……“
其实每天林倾时走后,单钧策都不知道要在这间房子里做些什么。他的兴趣、爱好早在这些年刀口舔血的日子里磨没了。他对于这个社会,这座城市甚至这间屋子觉得无所适从,于是只能发呆,在房子的各个角落发呆,有时候在阳台边一坐就是一天。单钧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每天等主人回家的大型宠物狗,还是有随时被遗弃的风险的那种。
“你笑什么?”林倾时翻着手里的医学杂志,回头看了单钧策一眼。
“没……”
“你要不出去转转?周围有挺多娱乐场所。”林倾时能感受到他的无措,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单钧策苦笑了一下:“不了。”
“你真不用在这儿陪我,反正这些杂志你也看不进去,该干嘛干嘛吧。”
“……嗯。”单钧策随便从桌上拽过一本书,坐远了一些,眼睛却不肯从林倾时的头顶离开。
这天林倾时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刚下了一台大手术,他现在只想一头扎进床里。林倾时不管不顾地开门关门,一进客厅却看见卧室黑着灯。他心虚了一下,听了听屋里的动静,不自觉得就放轻了脱外套和放东西的动作。
妈的,怎么他现在回了自己家还得束手束脚的?
林倾时泄愤似的在卧室门口趿拉了一下拖鞋,打眼却看见阳台那边一道黑影。他走近些一看,还真是单钧策,那人正一动不动地侧身倚坐在落地窗旁。
阳台那扇落地窗,是林倾时不惜还30年贷款也要买下这间房子的最重要的原因。这个阳台视野极好,采光也不错。他原本打算平时有空的时候,拿个垫子,坐在那儿看看书,翻翻杂志。没想到房子刚装好他就被调去了急救科,白天在家的日子变得屈指可数。尽管如此,林倾时还是对这块地方爱得深沉,出门前瞟一眼心情都会明朗些。
可是现在看着那人黑暗中的背影,林倾时突然觉得,那好像不是他的阳台。窗外看不见一丝属于这座城市的光亮,天空也黑压压地吞噬着,衬得窗前沉重甚至苦涩的气息更加浓重了些。
单钧策坐在地上,微微弓着背,一边的额头贴在落地窗的玻璃上,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蜷起的膝盖上。这么放松的一个姿势,林倾时却看得心里一阵发闷。平时那么警觉的一个人,竟然在他走近的时候什么反应都没有。林倾时看见了他闭着的眼睛,可是林倾时知道,他没睡。
谁都不知道单钧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可是有些人会让你觉得,他手里就该拿着一支烟。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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