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临素道:“不,可否劳烦公公移步清云街的督察院。”
寇公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那督察院已经荒废了许久。”
言临素笑道:“当年督察院是因圣旨而封锁,如今奉旨重开,领旨谢恩自然也应该在那里,小王爷你说呢?”
朱永宁道:“言兄所言甚是。”
言临素与他对视,眸光不避不让。
朱永宁觉得这人眼中的傲然之色看上去还颇有那么点滋味,唇边微微露了一笑。
清云街离孔庙不远,朱永宁的车在“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石碑前停下。
他挑了车帘,下了车。
言临素也下了马,二人并肩立在拱门下。
今日的小王爷身着一件质地很好的黑色长袍,腰间佩了一块白玉玉佩,手中一把撒金折扇,眼眸含笑之中别有一番fēng_liú。
言临素看那拱门上的字,道:“清云街。”
清字的水边原本为三朵祥云所饰,那祥云已经磨损,竟分不清是青还是清了。
朱永宁笑道:“言兄当年离开此地时还不过三岁,只怕不记得了,孔庙之前这条街本是青云街,青云直上的青云二字,但那年督察院为圣旨所封,来年春天工匠重修牌坊,不知怎的手下不知轻重,毁了那三朵祥云,竟成了清云二字,于是便这么叫开了。”他目光一转见言临素眸光落在那朵祥云之上,似有所思,继续道:“清云,清云,可见这世间自有公道人心。言兄请,督察院在这边。”
朱永宁当先引路,寇公公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如个寻常掌事太监。
督察院的大门上还贴着封条,朱永宁抬手揭了,推开门,挥扇拂去扑面的尘土。
言临素见那数进屋檐,年久失修,青瓦散落,一只野猫似为人惊了好梦,正与他们对望。
“楼台……草木……”朱永宁袖手见这厅堂的槛联也缺失了大半,“这是何联,言兄可还有印象?”
言临素道:“楼台成海气,草木皆天香。”
“原来是李太白的诗,下一句便是忽逢青云士,共解丹霞裳了。想这督察院当年也是高朋满座,啊,如今在言兄手中自然也可重现当年光景。”
言临素淡道:“承王爷吉言,寇公公可否颁旨了?”
寇公公点头道:“言临素接旨。”
言临素撩袍跪下,“臣在。”
皇帝的圣旨冗长啰嗦,朱永宁听得打呵欠,见一缕春阳照在言临素的背上,那挺拔的脊背傲然若修竹,遥遥想起那夜这人躺在自己身下不情不愿,有几分心猿意马。
那一夜操之过急,以他朱永宁的fēng_liú手腕,怎会如此煮鹤焚琴?
可那样的事他偏偏做了。
只有朱永宁知道,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心法,而是自风雨之中见到这人淡色身影的一眼起,便不甘不愿不舍了。
真是头疼,似乎真是操之过急了。
朱永宁将昔日哄女子的手腕都在心中想了想,装疯卖傻,琴瑟诗词,一个缠字诀,不知够不够——只怕是不成的。
“王爷,寇公公,二位也旅途劳顿了,改日言某再去府上拜望。”言临素已经接了旨,站起身来,这已是下了逐客之令。
寇公公为言临素送出门,到了车旁,突然道:“对了,言大人看我这记性,这是当日言大人遗落的,小王爷一直交代我见了言大人要将此物还与你,我偏偏差点忘了。”
言临素见寇公公自马车上的布包里慢吞吞地拿出一柄青色的剑来。
朱永宁见那正是言临素的素影剑,那日寇公公拿了这柄剑便自己收着,此刻却拿来还了言临素,是要和这人修好吧。
朱永宁摸了摸鼻子,这拿了剑可以还回去,但其他……
他抬头见言临素正看着他,他有种感觉这人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直到马车出了清云街,朱永宁还在想他强要了这人,又逼着这人陷入情欲一回……算扯平么?
他禁制了这人的武功,又给了他解药,这一桩勉强算扯平……吧。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朱永宁心底却翻起了一个念头,他以为这人对他也有几分喜欢,曾经以为他原来也是愿意的,到头来不过是因为他是成王之子。
朱永宁为不得宠的庶子,成王之子的身份于别人是荣耀,于他却是一言难尽。
连言临素都是因为他是成王之子才接近他的。
他还记得那日他在荒庙之中病得昏昏沉沉,其他可以算计,只有那一场病百般不由己。
贪恋那人给他的温暖,还记得那双手为他擦拭额头。
原来不过是他的身份,才得那人另眼相看。
言临素,朱永宁在心底低低唤了这个名,不死不休,我等着呢。
言临素送走二人,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野,慢慢向着督察府走回去。
“言兄当年离开此地时还不过三岁,只怕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么?
月光照在青色的长街上,三岁的言临素坐在石阶上,抱着膝盖坐着。
他听见马车的声音,这条街本来平日就是车马喧嚣,只是这几日清净了许多。
那马车从他跟前驶过,他听见车中有人道了一声,“咦?停下。”
那马车停了下来,一个人从车上下来,言临素看了一眼就失了兴趣,一个小屁孩,还没有他高。
那小屁孩跑到他面前,往阶梯上爬,站到他面前,“你是谁,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
督察院犯案,他父亲下了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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