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阿乞……过了年就十八了。”
“那便是十七,王爷比我还小上一岁。王爷为何会服下昙华,那殷扬对你?”
言临素话音未落,见朱永宁眼底寒芒一闪。他心底暗叹,这小王爷长相俊美,性格又张扬。
那日在酒楼上遇见,殷扬看朱永宁的目光就似带着钩子。
朱永宁掩去眼底光芒,冷声道:“他以为能胜券在握,可惜却给了我机会。本王这次阉了他,他从此也不可能再做什么了。”
言临素话语一滞,竟不知如何应答。
二人对视了片刻,朱永宁突然勾唇一笑,拉了言临素的手,行动之间,碰到了言临素腰间的佩剑。
朱永宁低头看那把青锋,笑道:“临素这把剑倒是看起来颇好看,与临素的眉目一般好看,虽然朗朗英气,不失如水温婉。”
言临素道:“剑为凶器,并不是用来看的,剑下断生死,一朝出手再难挽回。”
朱永宁目光自那把剑上移开,深情款款地道:“临素可是觉得本王的手段太过狠毒,本王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只不过要看是对谁,若是对临素这样的,本王……”
他以指腹轻抚言临素的手背,耳畔天地雨声不绝,执了言临素的手在手中,朱永宁心中竟生出几分暧昧的滋味。
若是得了此剑了了阎王的差使,言临素,言临素,与此人泛舟江上,与此人携手同游也未尝不是人间乐事。
“传闻昔日轩辕山主曾自长江泛舟而下,携此剑与阎王于巫峡战了两日两夜。彼时言女侠尚未与他成亲,却同船而来,挥琴相伴。”
“这是山主在三十岁前的佩剑,三十岁之后便不用了。”
“哦,却是为何?”
言临素道:“许是伊人已逝,睹物伤情罢。”
朱永宁道:“本王曾去过此地,巫峡风景如水墨画中,特别是小雨之后。”
言临素笑道:“我倒不曾去过,来日该去走上一遭。”
“人间良辰美景,不过一花一酒一琴。若临素愿意,本王可伴同游。”
言临素的手在他手中一僵,“小王爷此时还能想着fēng_liú之事?先好好养病吧。”
朱永宁待要再说些什么,所有的fēng_liú俱在一连串的哈乞声中付诸东流。
俗语说病来如山倒,再英雄了得的人,当病得连骨头都痛得时候,也只得认了怂。
朱永宁老老实实地躺着。人虽困倦,但五感却敏锐,听着雨声如雷打在耳边,连头都痛了起来。昏昏沉沉之间有人将手触上他的额头,他想睁眼,逆着光依稀只看到白色的护腕,心渐渐安宁。
黄昏已至,言临素将野鸡烤熟,朱永宁如今这状态,他也不敢走远,虽然明知这般肉食,小王爷未必想吃,但也不能让他这么饿着——最好是能有一碗鱼汤之类的。
朱永宁昏昏沉沉间,有人将水递到他唇边,他眼也不睁就着喝了几口。
那人将叶子拿了回去,将什么递到他唇边,朱永宁张嘴吃了,入口是肉的滋味,他一阵反胃,就想吐出来。
那人扶住他的背,手上的温热隔着薄薄的布料透入,声音清冷,“小王爷已是一日不进食,纵然难吃,也多少吃上一些。”
朱永宁不曾睁眼,竟慢慢将那肉咽了下去。朱永宁靠在他身上,言临素可以感觉到这青年身上比常人更高的温度,这番苦头吃得不小。心下竟有几分柔软,抬手为他拭了唇角。“小王爷且休息,我再为你取些水来。”
朱永宁眉心微微一皱,伸手捉住了他,不让言临素起身。
言临素疑惑道:“小王爷可是何处不舒服?”
朱永宁低声道:“临素平日对旁人也如此温柔?”
言临素笑意有几分温柔,“我在山中是大师兄,像秦决意这些小师弟生病的时候,我偶尔会去照顾他们,不算什么。”
朱永宁的目光有几分冷,他一把扣住言临素的肩头,手劲之大让言临素皱起了眉头。
披风自朱永宁身上滑落,露出肌肉结实的肩头。
这小王爷虽不过十七八岁的年龄,却已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人。
言临素心中疑惑,抬头望进一双眼中,朱永宁正牢牢地盯着他,眼底依稀淡金色的光芒闪动。
——这般毫不掩饰的如林中野兽审视猎物一般的目光。
言临素猛然一惊,并指如钩正要往朱永宁身上点落。却已是失了先机,为朱永宁一把抓住了手,咔嚓一声先自卸了手腕。
分筋错骨之痛让言临素发出一声闷哼。
那声闷哼落在朱永宁耳中,他眼眸一亮,露了牙,朝着他森冷一笑。
朱永宁武功并不如他,但此刻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对此人也并未防备。
言临素右手软软垂落,还为朱永宁抓在手中。他左手反手拔剑,青影迅疾若电倏忽而出。
朱永宁笑容不改,身形往后一仰,指掌虚握若佛家结印,旋身之间二人已经交手了十余招。
朱永宁的武功奇怪得很,以言临素的家学渊博,竟看不出来路。这小王爷真气走岔,不知怎的竟激起了体内的潜力,显然已失了神智。
言临素步步后退,已为他逼入佛堂的一角。身前朱永宁身上披风灌了内力,若红云飘忽,他青色的剑光不昭,仿佛日出之后化尽的冰雪,纵曾经有过光芒也为烈阳尽数消解。
言临素右手垂在身侧,他为朱永宁步步相逼,不曾有空腾出手来去将腕骨接上,左手使剑终是不够灵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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