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云师兄。”
高锦杰明白过来,问道:“要不要去后台看看他。”
傅翊君缓缓摇了摇头:“师兄打小就喜欢唱戏,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这个前后并没有什么关联的解释,高锦杰却听明白了——云卿能安然渡过动荡的战乱年月,重新站到台上,实属不易,以他那样骄傲的性格,定是遭受了不小的磨难。如今傅翊君这般衣物光鲜,从容淡定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大约还会把这当成是对自己的讽刺吧。
1946年元旦之后,整整一个月高锦杰没有回过高宅,只是隔几天打电话回去问问父亲的身体恢复得怎样。将近年关,他给工厂里的工人们放了十天假,顺便自己也好好休息一下。楼下阿芬带着两个新来的娘姨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楼上客厅,高锦杰搂着傅翊君,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看书闲聊。
今天是除夕,想起去年吃的那顿饺子,高锦杰正想再次鼓动傅翊君亲自动手给自己包几个,有人敲门,高锦杰以为是阿芬,不大在意地说了声进来。
“小杰,你好清闲啊。”
高锦杰听到是大哥高晋生的声音,连忙坐起身,并把傅翊君也拉了起来,惊喜道:“大哥,怎么是你?”
“怎么,不欢迎?”高晋生上下打量着傅翊君,后者得体地主动伸手相握:“你好,高先生。”
“别那么生分,既然你是小杰的人,也应该叫我一声大哥了。”
“大哥请坐,我去给你们倒茶。”
高锦杰拉着大哥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你是专程回来过年的?”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部队调防,路过罢了。就呆两天,后天就走。刚巧你大嫂又怀孕了,就把她和孩子们都送到家里,也算有个照应。”高晋生说着压低了声音:“在重庆时听季灃说,你找了个男人,然后把自己搭进去了。莫非,你还真打算和他过一辈子,不结婚了?”
高锦杰肯定地点点头,给两人都点上烟:“就他了,咱爸再怎么反对也没用。”
“你也别把爸想得那么迂腐,其实今天就是他让我来叫你们回去过年的。”高晋生故意把你们两个字咬得很重:“不过我看你们楼下年夜饭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明天回去吧,先过二人世界,然后再合家团聚。”
父亲能这么快接受他们,这确实有些出乎高锦杰的意料。
五十四、大年初一早上,高庭槐很早就起了床,叫淑敏把平日里不大穿的那些礼服都翻了出来,一件件地试穿。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平日里穿着最舒服的那身长袍。淑敏给他扣好那些盘扣:
“你说我是不是该给那孩子准备点压岁钱。毕竟人家第一次正式上门。”
高庭槐微晒一声:“你就别跟着参合了,又不是儿媳妇。还是我来吧。”
“你还真打算就这么接受他了?”
高庭槐伸了伸腰,拿起拐杖:“既然改变不了现实,只能接受了。如今这局势,眼看着还要打仗,要留着小杰,也只能随着他了。也许哪天他自己就放手了。”
淑敏本来正对着穿衣镜整理身上的旗袍,听到这句话,她转头看着老头子:“既然这样,不如叫老大也回来算了,抗战我们也出过力了。”
“糊涂,晋生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生死只能听天由命了。你刚才那些话,千万别在孩子们面前说。”高庭槐说完这些,长长叹了口气,由淑敏扶着去了客厅。
别说傅翊君了,就算是高锦杰也很多年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春节,他们一家人,再加上大哥一家四口,难得聚齐。一顿团圆饭,从中午一直吃到华灯初上。
到底是在学堂做过先生的,傅翊君和那几个孩子相处得特别融洽,亲近到高锦杰都有些嫉妒,正好妹妹晋华问他怎么称呼傅翊君,他报复似说了句“叫二嫂”,立刻被傅翊君狠狠踩了一脚,疼得他差点跳起来。
晚饭后,照相馆的师傅过来,给他们拍了全家福。很多年以后,高锦杰只要一看到当年的那张全家合影,就有流泪的冲动,因为当时他根本没有想到,这是他们全家最后的团聚,也是和大哥高晋生最后的见面。
春节过后,高庭槐身体完全康复,在他的一再坚持下,这年夏天,高锦杰带着傅翊君去了趟香港实地考察,回来后父子俩反复商量,决定让高锦杰过去在那边开办一个分厂。恰巧薛明骅也有这样的打算,于是他们结伴一起南下去香港打拼。
到了1948年年初,高家在香港的工厂已经初具规模,从开始购买地皮到织出第一批布,其间各种艰辛让高锦杰深深体会到当年父亲初到上海滩创业的不易,比起父亲,他这次是带着足够的资金来到香港的,另外还有傅翊君的陪伴和支持,于是渐渐对父亲也多了一份理解和敬佩。
就在高锦杰跟傅翊君合计着这个春节要不要回趟上海的时候,他们接到淑敏的电话,说高庭槐病危,让他们立刻回家。离春节还有十几天,回上海的机票已经很难买到了,托了不少朋友,高锦杰才买到高价票,三天后,登上了返回上海的飞机。
到机场接他们的是先期回来的薛明骅,看他的脸色,高锦杰就感觉心只往下沉:“我爸到底怎么样了?”
薛明骅沉默了一会,高锦杰着急地扳住他的肩膀:“是不是已经……?”
薛明骅回头看着他们:“伯父这几天一直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刚才我来接你的时候他还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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