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把一件烦恼的事说明白了。
最后,乐无异停在大门前,长叹口气,挠头道:“嗯,总之,师父,这几个月大概就是这样,我在龙兵屿一直忙到年底,待岛上稳定了才离开。我回长安,夷则带仙女妹妹去寻找维系她灵力的法子,闻人奉命回百草谷,听说会受罚……我们四人至今还没有再见面。”
谢衣微微点头,心里也觉有一颗石头落了地。
沈夜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悄声道:你徒弟很不错。
乐无异又沉默片刻,低声道:“师父,弟子很想你。有时会感觉特别后悔,为何不趁你还在的时候跟你多说说话?多向你讨教一些东西?不论偃术还是其他……师父,你不在之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你都知道吗?”
知道。
看着徒弟近在咫尺的虚影,谢衣心内默默回答。
“师父……”乐无异眼圈微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我始终觉得欠您点什么,思来想去,所欠的不过一场祭拜,一番告别,您埋骨之处沉在水下,不敢打扰,于是到静水湖来。在这里,我初次见得您真容,也是在这里,您告诉我您是‘谢衣’,于是我终于知道,那年长安街角,影响我一生的人,就是我崇拜敬仰了这么多年的谢衣。师父,往日种种,历历在目……”
谢衣眉头微皱,眼带伤感,嘴角却挂着欣慰的微笑,忍不住朝那光中伸出手,抚了抚了乐无异虚影的头发。
深吸口气,乐无异平复下情绪,仰头看着无垠的夜空,又道:“师父,回长安后,我时常梦见流月城的事。过去忙碌的时候几乎从不做梦,空闲下来,思绪便乱纷纷的。有时觉得梦中才是真实,而长安的平静繁华,反而像梦了……我开始想另一件事。”
第85章
尘埃落定,时局滚滚向前时,人往往才会真正开始反省过去,从更深更广的角度去揣摩昔日种种。
“我不知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有没有更好的法子能够解决流月城的困局呢?”
乐无异看着沉沉夜空,低声呢喃,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似乎想看透那无边黑暗后方,是否真潜藏着传说中的神魔,而他们,又在用怎样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向芸芸众生。
“……回长安后,我心里总想着那些,有点儿恍恍惚惚的,爹娘都看在眼里。以前他们总把我当孩子,许多事也不告诉我,经历这一番磨难,倒是比较放心我了,连一直不肯同我讲正事的爹,也破天荒地和我长谈了一宿。”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深吸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郑重道:“师父,我问了我爹捐毒的事。”
捐毒……昔日记忆还清晰印在谢衣脑中,听得这两字,他自然想起那大漠风沙,月下欢饮,还有血红夕阳中,乐无异面对生身父母荒冢时,孑然而茫然的背影。
沈夜面上也罩起一层难言的惆怅,捐毒……那是流月城和沈夜无论如何绕不过去的罪孽。
乐无异又道:“那天晚上,我问爹,对于当年灭掉捐毒国的事,他作何感想。爹认真考虑了一阵,告诉我说,若在以前,他肯定不会同我讲真心话,但如今,他不怕告诉我,在他心里:对于踏平捐毒这件事,自认无愧无悔。”
是么。
果然是这样的回答。
谢衣挑眉,心里突然如释重负。
乐无异苦笑,“乍听父亲这样讲,我有些诧异。我本以为……本以为他会为了安抚我的感受,告诉我他很后悔,他不应当。可是转念一想,若他当真那样欺哄我,又有何意义呢?”
沈夜不语,默默看着乐无异清晰的虚影,仔细观察这年轻人的眉梢眼角,似乎在考量他此刻的话语,究竟是否完全发自真心。
“父亲说,人在其位,当谋其政,他当年身为定国公,便有为国开疆的职责,领了皇命,肩负手下千百万将士的生死职责,他必须选择,也只能选择战斗和胜利。捐毒既是敌国,那便唯有与之一战,不论有没有流月城从中作梗,战争本身,就已注定是流血牺牲,你死我活。对于在战争中丧生的捐毒平民,爹说他也感到痛心,但并不会因此而停止征伐的脚步,对战死沙场的捐毒勇士,爹更敬他们是条汉子,比如我的生父。”
无异……
看着年轻人脸上专注的神情,谢衣明白他还没有讲完,如果他的认知仅仅停留在这里,那么乐无异所收获的成长就还不够。
“真正让我感慨的,更在于爹接下来的选择。他与我生父虽是两国将领,可谓不共戴天之仇,但这样的对抗,却没有延续到我身上来,他并未因我的出身而将我斩草除根,而是选择收养孤苦无依的我,让我做他唯一的儿子。身为定国公,收养敌国大将之子,这事若曝了光,或被政敌利用,那定会掀起不得了的风波。可是爹为我甘冒风险,甚至辞去一人之下的位置,做个普通商人。”
“知晓自己出身后,我不懂爹为何要这样做,甚至怀疑他别有用心,但现在我已完全明白了。爹告诉我,男子汉该有的样子,就是一旦认定选择,就不要改,更不要悔,哪怕牺牲所有,放弃一切——父亲是这样,师父是这样,太……太师父也是这样的。”
乐无异的言辞渐渐激动起来,目光中水波潋滟,似乎要将胸中所有想法,和这些日子里收获的全部成长,都一口气让谢衣知道。
“……记得捐毒那夜,太师父问师父可有后悔,师父说不悔。不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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