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的寒毛没来由地竖起来,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而这是正常的,没有特别经过伪装的脚步声。他不自觉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想:为什么一个军人走路会这么轻呢?
士气,士气,但凡军人都是有一种气势的。
在遇到夏明朗之前,陆臻认为军人的气势应该像猛兽,气吞万里如虎。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来麒麟的理由之一,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儒雅有余,气劲不足。但是,在遇到夏明朗之后,他惊讶地发现了另一种气势的存在,像针一样尖,像冰一样冷,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任何时候,当你站在我身后,我就能感觉到。
陆臻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忽然又觉得这话有些太过歧义的文艺腔,然而仔细一想他发现这话何止是文艺,这根本就是穷摇,他于是非常郁闷地摇了摇头,喊道:“队长!”
“干吗?”冷调的声音响起来,就在耳根处。
“徐知着!”陆臻咬牙没回头,也没绕圈子,对于夏明朗单刀直入是最明智的。
“嗯。”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承认他?他现在已经很好了。”
“还不够。”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陆臻忽然转过了身,清亮的眼睛里映着那一线猫爪似的月光,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夏明朗站得很近,陆臻转身的时候生怕不够气势又往前探了一下,两双眼睛只有六个厘米的距离,陆臻悚然一惊:他不能退。
自然,夏明朗更不会退。
于是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陆臻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卡到了,一格一格艰难地运转,而运转的结果是他猛然发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还真他妈的,够穷摇!没救了,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着他了。”夏明朗笑得懒洋洋的。
“你对他不公平,你想看到什么?他还不够证明自己吗?他还需要怎么做?难道一个人说他爱吃鸡,你就非得让他把活鸡都连毛带血地吃下去吗?”陆臻听到自己声音里的波动,他知道自己又愤怒了,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有毛病,为什么任何事只要牵涉到夏明朗他就会很激动,只要看到这个人,挂着这样的笑容,他就会忍不住想要跳起来,做一些事,各种各样的事。他的目光完全被吸引,为什么?
无论是好是坏,这个人已经在他心里扎根,无法忽视的影响力。
“我对他有成见。”夏明朗很坦然。
“你根本不给机会让他证明。”
“够了,陆臻,够了!”夏明朗退开一步,好让他看清楚自己的眼睛:“要说服我很难,不过,既然你已经选择要这么干,就别揪着我不放。”
“小花,为什么这么叫他?让我想一想,我记得他叫你果子。”夏明朗微笑,“那么,你把他当成是你的谁?宠物?你的曾经年少?还是你用来反对我的试验品?”
“他是我的朋友。”陆臻斩钉截铁。
“很好,那么,别把自己当成是温室,也别把他真的当成一朵花,他不是你的花,别老惦着给他浇水,同时指责农民伯伯为什么不能多给你的小花一点爱。”夏明朗拍拍陆臻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要相信你的朋友。”
这声音很软,毛茸茸的,与他平时说话的声调不是一个样子,陆臻不自觉偏过头摸了摸耳朵。
夏明朗转过身,摸出一支烟,陆臻面无表情地瞪着夏明朗,牙很痒,因为那种愤怒和不甘非常难言,于是牙更痒,真想扑上去咬一口,牙齿咬破表皮,穿过真皮层,切断微血管,插到肌肉里……
从哪里下嘴呢?陆臻用一种看肉猪的眼神打量夏明朗所有祼露的皮肤,胳臂?脖子?脸?
夏明朗似乎有所感应,回头笑道:“你今天是不是死在b3那块的?”
陆臻点头,他今天被人用冷枪放倒,正在排查人头。
“我干的。”夏明朗扬了扬手里的烟,衔到嘴里,笑容嚣张得近乎无耻。
陆臻顿时觉得恍惚,这画面似曾相识,而夏明朗转身之后,他看清了他背上的那杆枪,胸口有些疼,被空包弹击中的感觉,深刻而疼痛,一次又一次。
徐知着对他而言算什么?因为夏明朗的提问,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但其实,都有。
因为那是他的朋友,所以要帮助他。
因为所有的少年都这样迷惑过,所以怜惜他。
因为想要向夏明朗证明他的错误,想证明苛责与非难不能成就人,只有爱与鼓励可以!
陆臻眯起眼,看着那人的背影隐在楼角的阴影里,烟雾把整个人都笼罩起来,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种冲动,很想凑到前面去看清楚,看清那张总是带着点懒散的却又危险到可怕的脸,还有那双眼睛,如此恶劣的眼神,却洞悉一切,让人恨不起来。
不过偷偷在背后接近夏明朗永远都是一件艰难而危险的工作,这一次陆臻成功地走到了三步之内,然后看到眼前那个身影迅疾地转身……他有反抗过,陆臻坚信就算是条件反射他应该也是有反抗过的,但是事情的结局却没有任何的颠覆性。
陆臻脖子一紧,被夏明朗横肘顶到了墙上。看来练三年和练十年到底还是有着质的不同。陆臻心中感慨,同时露出快要被掐死的无辜表情。
“我还当是谁,”夏明朗看清楚了来人,手上松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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