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宫女太监众多,见五皇子扶着七皇子新妃皆是惊讶不已,猜疑目光频频袭来。
白绮歌抬着头目不斜视,极其自然地与易宸暄并肩而行,便是到了敛尘轩也毫无顾忌,在下人议论纷纷中挺胸抬头走回房间。她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凭什么要低头?
反正不管与易宸暄关系如何,易宸璟对她的疑心从未停止过,倒不如顺其自然平淡处之,无论身边男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玉澈。”白绮歌头也不回进了房间关上门,门外易宸暄踌躇半天不肯离去,天色渐黑时才逼不得已叫住玉澈,把精心绣制的祥云荷包塞到少女手中,“往来取药看病少不得与太医们打交道,这些碎银你拿去打点打点,让他们上心些用最好的药,不必吝惜。此处我不方便经常过来,绮——祈安公主有什么事就到遥阖殿找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倾尽全力。”
夫君一派冷酷残暴不近人情,反而是毫无关系的男人温柔体贴关怀备至,玉澈撇撇嘴,也不知道该叹白绮歌好福气还是好霉气,只得接过荷包行礼谢过:“五皇子想来的话尽管来,平日这里也没个人气儿,谁敢传闲话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易宸暄一声轻笑,目光仍往紧闭大门望去,他看不见的门后,虚弱至极的女子正倚着门板,戒备神情慢慢弥散。
矛盾在白绮歌心里如蔓草般疯狂滋长,恨谁,信谁,迷萎下找不到答案。还能再相信易宸暄吗?他的柔情似水,他的逼不得已,她可还能再一次信赖他,将沉重负担与他相说?
怕是不能了吧,却沉溺他的温暖,无法自拔。
纸终究包不住火,尽管白绮歌和易宸璟出于不同目的隐瞒实情,没几日后,敬妃还是知道了新立皇子妃洞房之夜受伤的事。
玉澈是个不甘被人欺负的厉害丫头,那天因为素娆搪塞拖延险些害白绮歌没命,玉澈便找了个机会在敬妃面前隐晦地将发生事情全部说出,明里暗里指责素娆有心加害。敬妃心疼白绮歌不假,可素娆也是心头一块肉,无奈之下只能不轻不重说了素娆几句,之后再未提起。
如今在敛尘轩乃至遥国皇宫,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七皇子正室极不得宠了。
白绮歌不以为意反倒乐得自在,原本就时常冷言冷语的那些下人都把她当做瘟疫一般,连居所“徽禧居”也被叫做“晦气居”,衣食住行没人来照顾,全都由玉澈一手打点。期间易宸暄让妾室戚氏送过不少首饰衣衫,白绮歌以不喜打扮为由尽数退回,看的玉澈心也疼肉也疼,一连几天都唠叨个没完。
“玉澈,这是皇宫不是白府,白府里我是主子想怎样都好,可是在这里你我都不过一枚棋子,一举一动都拿捏在别有用心的人掌中。你也看见了,易宸璟不许我安生,凭白收了五皇子东西只会带来祸患,给他再下毒手的借口。”傍晚闲暇时,白绮歌躺在床上教玉澈如何为人处世,言语中提防警惕深重,好像遥国皇宫就是一座金丝牢笼,雍容富贵,却步步惊心。
相处日久,玉澈多少见识到白绮歌的今非昔比,曾经厌恶蔑视渐渐化解,愈发对身处冷宫绝境而不失坚强斗志的主子钦佩敬重。
“疾风巨l里两片孤叶,你我若不能坦诚相待、互相支撑,往后岁月如何捱过?”叹息着拉玉澈坐在床边,白绮歌忽地压低声音,“谨言慎行,隔墙有耳。”
玉澈机灵地关上门窗,吹熄烛灯,外面看去似乎主仆二人正准备就寝,房内白绮歌却指了指身边,示意玉澈坐上来。
“势单力薄难以成事。明天起你要多走动,先从敛尘轩内侍女下人开始交好,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人是最先知道的。”相偎坐在床上,白绮歌搂着玉澈缩在被下,亲密无间如同姐妹,“梳妆台上是我随嫁带来的饰物,有时间你拿去找跑腿儿的小太监变卖了,通点人情少不了用钱的地方,该用就用,别瞻前顾后。玉澈,现在是苦了些,但我不会让你跟我受一辈子欺负,他日必有你我翻身为主之时,那时候你想要继续留下或者找个好人家都可以。”
玉澈轻轻点头,眼中安然:“小姐确实变了,比以前坚强许多,二少爷看见一定很高兴。”
“你喜欢二哥?”白绮歌面上闪过一丝狡黠。
白家二公子白灏城年轻有为,战功显赫,少女春心萌动也算正常,只是不知……不知可有再与他相见机会,还有其他家人。
一步一步走着瞧吧,看是天命不可违,还是她白绮歌命硬,足以逆天。
再次出现于众人面前,七皇子新妃令人刮目相看——一袭雪青纱衣轻柔荡漾,身材比初入皇宫瘦削不少却更显精神,休养多日脸上也有了光润,便是伤疤丑陋仍难掩风华,挺直肩背、微扬面容给人不可侵犯的威严之感,比起那些高贵嫔妃,气质上更胜一筹。
片刻错愕后,素娆第一个反应过来,拉着白绮歌撒娇似的黏在身边:“绮歌姐姐不愧出身名将世家,走起路来都带着一股子巾帼味道,娘亲常说白家不少女中豪杰,今天见了绮歌姐姐总算心服口服了。”
“纵是世代功垂千秋也终有战败一日,不过是君主棋子而已。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比起弄权弄心者不动而屈人之兵、杀人于无形,只会打仗的豪杰有什么值得夸耀呢?”平淡语气仿若说笑,其中含义该明白的人自然明白。
白绮歌缓缓走到敬妃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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