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并没有在你嘴边模糊不清地消失。我听来既清晰而又温柔。也许这个想法过于严肃了一些,但却象音乐一样甜蜜:‘我想有希望同你生活在一起是令人愉快的,因为我爱你。’你爱我吗,简?再说一遍。”
“我爱你,先生一—我爱你,全身心爱你。”
“行啦,”他沉默片刻后说,“真奇怪,那句话刺痛了我的胸膛。为什么呢?我想是因为你说得那么虔敬,那么富有力量,因为你抬眼看我时,目光里透出了极度的信赖、真诚和忠心。那太难受了,仿佛在我身边的是某个精灵。摆出凶相来吧,简,你很明白该怎么摆。
装出任性、腼腆、挑衅的笑容来,告诉我你恨我——戏弄我,惹怒我吧,什么都行,就是别打动我。我宁愿发疯而不愿哀伤。”
“等我把故事讲完,我会让你心满意足地戏弄你,惹怒你,听我讲完吧。”
“我想,简,你已经全都告诉我啦,我认为我已经发现你的忧郁全因为一个梦!”
我摇了摇头。
“什么!还有别的!但我不相信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有话在先,我表示怀疑,讲下去吧。”
他神态不安,举止有些忧虑焦躁,我感到很惊奇,但我继续说下去了。
“我还做了另外一个梦,先生。梦见桑菲尔德府已是一处凄凉的废墟,成了蝙蝠和猫头鹰出没的地方。我想,那气派非凡的正壁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道贝壳般的墙,看上去很高也很单簿。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我漫步穿过里面杂草丛生的围常一会儿这里绊着了大理石火炉,一会儿那里碰到了倒地的断梁。我披着头巾,仍然抱着那个不知名的孩子。尽管我的胳膊很吃力,我却不能把它随便放下—一尽管孩子拖累着我,但我必须带着它。我听见了远处路上一匹马的奔驰声。可以肯定那是你,而你离开已经多年,去了一个遥远的国家。我疯也似地不顾危险匆匆爬上那道薄薄的墙,急于从顶上看你一眼,石头从我的脚下滚落,我抓住的枝藤松开了,那孩子恐惧地紧抱住我的脖子,几乎使我窒息。最后我爬到了墙顶。我看见你在白色的路上象一个小点点,越来越小,越来越校风刮得那么猛,我简直站都站不祝我坐在狭窄的壁架上,使膝头这个神圣婴儿安静下来。你在路上拐了一个弯,我俯下身子去看最后一眼。墙倒塌了,我抖动了一下,孩子从我膝头滚下,我失去了平衡,跌了下来,醒过来了。”
“现在,简,讲完了吧。”
“序幕完了,先生,故事还没有开场呢。醒来时一道强光弄得我眼睛发花。我想——呵,那是日光!可是我搞错了,那不过是烛光。我猜想索菲娅已经进屋了。梳妆台上有一盏灯,而衣橱门大开着,睡觉前我曾把我的婚礼服和面纱放进橱里。我听见了一阵悉悉粹粹的声音。我问,‘索菲娅,你在干嘛?’没有人回答。但是一个人影从橱里出来。它端着蜡烛,举得高高的,并且仔细端详着从架子上垂下来的衣服,‘索菲娅!索菲娅!’我又叫了起来,但它依然默不作声。我已在床上坐了起来,俯身向前。我先是感到吃惊,继而迷惑不解。我血管里的血也冷了。罗切斯特先生,这不是索菲娅,不是莉娅,也不是费尔法克斯太太。它不是一—不,我当时很肯定,现在也很肯定——甚至也不是那个奇怪的女人格雷斯.普尔。”
“一定是她们中间的一个,”主人打断了我的话。
“不,先生,我庄严地向你保证,跟你说的恰恰相反。站在我面前的人影,以前我从来没有在桑菲尔德府地区见过。那身高和外形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描绘一下吧,简。”
“先生,那似乎是个女人,又高又大,背上垂着粗黑的长发,我不知道她穿了什么衣服,反正又白又整齐。但究竟是袍子,被单,还是裹尸布,我说不上来。”
“你看见她的脸了吗?”
“起先没有。但她立刻把我的面纱从原来的地方取下来,拿起来呆呆地看了很久,随后往自己头上一盖,转身朝着镜子。这一刹那,在暗淡的鸭蛋形镜子里,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面容与五官的映像。”
“看上去怎么样?”
“我觉得像鬼一样吓人——呵,先生,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面孔!没有血色,一付凶相。但愿我忘掉那双骨碌碌转的红眼睛,那付黑乎乎五官鼓鼓的鬼相!”
“鬼魂总是苍白的,简。”
“先生,它却是紫色的。嘴唇又黑又肿,额头沟壑纵横,乌黑的眉毛怒竖着,两眼充满血丝,要我告诉你我想起了什么吗?”
“可以。”
“想起了可恶的德国幽灵——吸血鬼。”
“呵!—它干了什么啦??
“先生,它从瘦削的头上取下面纱,撕成两半,扔在地上,踩了起来。”
“后来呢?”
“它拉开窗帘,往外张望。也许它看到已近拂晓,便拿着蜡烛朝房门退去。正好路过我床边时,鬼影停了下来。火一般的目光向我射来,她把蜡烛举起来靠近我的脸,在我眼皮底下把它吹灭了。我感到她白煞煞的脸朝我闪着光,我昏了过去。平生第二次—一只不过第二次——我吓昏了。”
“你醒过来时谁跟你在一起?”
“除了大白天,先生,谁也没有。我起身用水冲了头和脸,喝了一大口水。觉得身子虽然虚弱,却并没有生病,便决定除了你,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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