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他隐隐预感,自己或许再也不会离开这漫长冬天。也许一觉醒来,他仍然在那偏僻的洞穴边缘颤抖着团紧自己,只是这一次他终将发现天下之大,并没有一头好心的狮子。
只有一层又一层积雪,将他蹒跚足印缓缓掩埋。
倒也不是不可接受,那样反倒比较现实。谢颜靠在秦霄遥身上将对方当做靠椅,懒懒地想。秦霄遥放下一本公文,心想这几乎是恃宠而骄的意思了。
说不上是恼怒或愉快,他拍了拍谢颜脸颊:“这样都能睡着,也是种本事。”
谢颜眉目微动,不好解释只是在走神。赧然离他远了些,手指扶住桌边。秦霄遥顺着他宽大衣袖中透露出的细细一截手腕看去,不禁皱眉。
谢颜安静地任他抱着,目光不知看向何处,手指也只是松松搭着,好像掉下去也无所谓。几绺散发垂在脸颊旁,遮住了他脖子上前些日子秦霄遥留下的印记。
依稀想起自己似乎是手重了些,“还在痛?”他平常地问,谢颜也就无知无觉地摇摇头。秦霄遥越来越觉得不对,即使谢颜体型本来就小,现在也瘦得过分,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坐在他膝上几乎没什么感觉——连尾巴都没那么蓬松。
他扳过谢颜的脸让他正视自己,不出意外看到谢颜立即开始低头。本想说些什么,发觉能出口的还是只有问句。谢颜基本是他说一句便给点反应,不然就静静地坐着傻晒太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虽然以前也乖,现在却几乎是死寂了。
秦霄遥并不想贸然破坏自己所得,他尽量放缓语气:“叫人送些香具香药来吧,本王听闻白虎娘子颇好此道。”谢颜很给他面子地抬起头,微笑一下。他的笑容在强烈的阳光下如此稀薄,以至于落在秦霄遥眼中的只有一个虚浮而遥远的幻影。
谢颜感到自己又被秦霄遥拉回去,如果不是太了解对方的专横,他会以为这是不安。耳边又落下一句承诺,“很快,我保证。”
时光倥偬,的确很快。谢颜自他臂弯中偷眼望蔚蓝苍穹,若还能入轮回,情愿做一片聚散无根来去无因的云,白云苍狗,与这残酷时间融为一体,做它无言的见证。
这次秦霄遥的确信守了承诺,只是谢颜没想到,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叶长庚。
二十一
那天谢颜被秦霄遥捞起来的方式也没什么不同,仍然轻而易举得就像货真价实的老鹰叼小鸡。只是谢颜揉着眼睛摸索衣服时只摸到身旁仍然留有余温的空位,他迷惑地瞪大眼睛试图将眼中的不解传递给衣冠楚楚的秦霄遥。
秦霄遥看着他,示意侍从放下一套崭新白衣,嘴角噙笑:“有客来访。”说罢便不再言语,好整以暇在一旁等他换完。
谢颜有些不情愿,慢吞吞拿起衣物,双足着地,摆手拒绝了欲帮他更衣的人。侍从试探地望了一眼秦霄遥,狮王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挥手清了场。
谢颜换到一半就发现这身精致新衣严实得过分,甚至牢牢遮挡住了颈部。想起秦霄遥某些时候的独特爱好,多少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他迟疑地整理衣襟,下摆竟然绣着金色徽记,恰如他大腿内侧烙印的形状。
谢颜的不安稍减,偷觑一眼秦霄遥,对方等了这半晌竟也没有不耐,反而走上前来替他束紧系带。谢颜早已习惯秦苍流的随兴所至,现在不过换了个人,便也伸展双臂任他施为。秦霄遥的身影将他严密包裹,暧昧的吐息随着他俯身探向谢颜肩胛的手落在彼此颈侧。谢颜偏了偏头,“……要在这里?”
秦霄遥笑出声来,扣紧他腰间玉带:“不是现在。”
谢颜跟在他身后,自有人鱼贯而入整理床褥。方才短暂充实的温度转瞬在冰冷空气中消失无形,他紧攥着拳,指望秦霄遥会有温度,这可能吗。
“别走神了,有你喜欢的东西。”前方高大男子甚至屈尊停留等待他,他只微微停顿了一步,谢颜便小跑赶上。短促间距离很快消弭,秦霄遥心情很好地牵住谢颜,他却仍然不习惯狮域寒冷的气候,纵使这身华美衣裳那样舒适。
其实这是为他量身裁剪,秦霄遥摸得熟练,连度量的工序都省去。无关痛痒的温柔,他也可以偶一为之。
何况面对这位“客人”,适当的示威自有其作用。
“劳蛇王久候。”秦霄遥坐于主位,径自掀起茶盏,语气彬彬有礼却一眼都未正视叶长庚。他端详茶色,皱眉冷冷放下茶盏:“竟有杂叶。当真毁了这盏好茶。”身旁侍人们忙不迭跪了一排,叶长庚也不恼,品了一口坦然微笑:“天干物燥,劝秦兄还是趁有的喝,清清心。免得误伤无辜之人。”他放下茶盏的声音清脆响在谢颜耳侧,“小颜,别来无恙?”
谢颜见秦霄遥刺也刺完了,才僵着身子自秦霄遥身后走出,躬身一礼。未及答言,便被叶长庚所阻:“怎么看着消瘦许多,谁这样忍心?”他语中带笑,踱步离座,抬起谢颜面庞细看,连连喟叹:“怪不得霜台要我捎些吃食给你,原来鹰域这样困顿。”
秦霄遥嗤笑,抬手一指叶长庚携来的诸多精致食盒:“既为待嫁女子,关心未来夫婿方是正道。”
叶长庚故作惊讶:“自然是关心的,怎么鹰王竟未听说,霜台早已去过鹰域了?”秦霄遥坐直身子,叶长庚笑吟吟看向谢颜:“小颜,你何时认识了我这胆大包天的妹子?”
谢颜慢吞吞地叙说,像是在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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