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译慢腾腾坐起来,靠在床头,“渴。”他用大拇指揉压太阳穴,但头还是晕得要命。
杜唐却不给他倒水,仍旧自顾自拨着琴弦,半晌后,他把小提琴往脖子上一架,仍然是那首意气风发的茨冈狂想曲,但被他拉得跟锯木头似的难听。
施译双手捂住耳朵,大嚷,“啊啊啊啊吵死了吵死了!你干嘛!”
杜唐还是不停,两分钟后,曲子结束,施译这才结束了魔音穿耳的悲剧待遇,他撇了撇嘴,模样儿还挺委屈,“你干嘛,心情不好?”
杜唐嗯了一声,将琴收进琴盒里,“你小时候拉琴就这水平。”
得,原来是报复社会来的。
“有话快说!”施译慢吞吞把运动裤往腿上套,套完一个裤筒,又套另一个,人也不离床,只是挺了挺腰,就把裤子提了上去。他从小就有这毛病,刚起床那五分钟简直就跟蜗牛似的,干什么都是慢动作,要是拍下来,都不用暂停就能分出一帧一帧。穿好裤子,他盘腿坐着,两手搭在膝盖上,看着杜唐。
“昨天你爷爷和你说什么了。”
“不是吧,真突然跑出来个爷爷?”
杜唐点点头。他没打算就这事瞒着施译。对方都找上门来了,昨天那出戏只是做做样子,等于是先提个醒,意思是这人我老头子找到了,也要定了。这种情况下,他再被动地用谎言欺骗施译,只能越弄越糟。
“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我还以为我是孤儿呢!”施译心里升腾起一股奇妙的感觉,像是反射弧太长,昨天的消息今天才在心里掀起涟漪,心里湿湿热热的,有些柔软。
毕竟是血亲啊。
杜唐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我答应过施文,不能把你交给施家。”
杜唐今天还真是有问必答,这乖乖配合的样子让施译不由得有些怀疑,“为什么?”
“因为想让你当普通人。”
施译愣了一下,没好气道,“是啊,我还真是普通啊,亲、爱、的!”
又是同性恋又是乱lun,杜唐明显被他噎了一下,有些郁闷,无话可说。
“所以呢?现在被发现了,你要怎么办呢?”
总算问到正点上了。
杜唐调整了坐姿,背着光面对着施译,看上去面容有些严峻,“你愿意回去吗?”
这问题来得有些突然,施译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有什么区别吗?”
“回去,和留下来,只能选一种。如果回去,我们就只能结束。”
施译急了,怎么一上来就是生死题?杜唐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他也不会开这种玩笑。
心里不知怎么感觉怪怪的。杜唐一向很护着他,根本不会舍得拿这种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的二选一来让施译为难,他既然会这么问,那就说明,这个问题真的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施译一时间又是无奈,又是感动,“你舍得让我自己决定?”
杜唐站起身来,走到施译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仍然是逆光的角度,施译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孔。
他什么话也没说,浑身也没有任何防备的样子,仿佛一只很温顺的羔羊,匍匐在他脚边,等着他的裁决。
施译踌躇着,“真的只能这么选?没有第三条路?”
杜唐站着没动,只是低着头看着他,那目光近乎温柔。
施译往后一倒,两手反向撑在床垫上,凹下去深深一块,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又看看杜唐,再转回去看天花板,拧着眉头,像是很苦恼。
杜唐却往床边移了一步,虽然站姿表情都没怎么变,但整个人的气势却变了,像是有一种淡淡的疲倦笼罩全身,“我知道了。”他点点头,一手抚上施译的脸颊,缓缓摩挲,大拇指轻轻擦着他的嘴唇,而后突然发力,施译一惊,还没有所反应,整个人就被杜唐狠狠推倒在床上。他欺上身来,张嘴吻住施译,凶狠得好像啃咬。
施译的嘴唇很快被他咬出血来,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彼此的口腔间,那感觉很不好受。他呜呜地抗议着,却很快被杜唐更凶狠的舔咬所淹没。他的舌尖在施译的口腔间戳刺,施译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大口喘气,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嘴角滴滴答答流下来。
施译去推他的胸膛,杜唐的两只手臂却像铁桶似的将他紧紧禁锢在怀里。
施译心里叹了一声,身子柔软下来,卸去抵抗,温顺地由着杜唐。这样吻了一会儿,杜唐像是感受到了施译的温柔,也缓下来,两个人嘴唇含着嘴唇,以这样“学生”的方式静静吻了一会儿,才分开来。
他静静看着施译的脸庞。
施译被他看得受不了,抓过杜唐手掌,将他放在自己掌心里,固执地将自己五指插入杜唐的五指间,单方面地扣住。杜唐微微弯了弯手指,却并没有扣下去。
施译眉一横,“你怎么一点也不配合!”
“怎么配合。”他的声音听上去感觉有些艰涩。
施译叹了口气,只好把两个人握着的手举起,伸在两个人中间,又举起另一只手将杜唐的拇指轻轻扣下,“都告诉你听我把话说完,你又不听,我都还没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杜唐微微别开眼,“没激动。”
“你是不是以为我很犹豫,不知道该选你,还是选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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