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已经被雨水浇透,琥珀色的短发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他从摩托艇上跳下来,急匆匆地直奔指挥室,手里还
扯著一个穿著陆战雨披的年轻人,雨水淋透了那人的黑发,愈发衬出脸色苍白。
指挥室里,海航团的团长任海鹏上校正在研究航线图,看到他们进来,也不起来行礼,只是挑眉抓过
两条毛巾,扔给江扬。
江扬不以为忤,任海鹏上校今年33岁,是他当年当飞行员时的主管教官,和路易斯班长一样,都用严
厉又不失体贴的方式帮助他走过了军旅生涯中的青涩岁月。从十八岁入伍至今,任海鹏上校在江氏集团军服役已
经超过15年了,飞行技术高超,说话辛辣,为人真诚,是江扬最信任的军官之一。
指挥室只是利用海岛哨所临时改建的,虽然有第一流的侦测指挥设备,环境却不够舒适,冰冷的海风
从被塑料布简单封住的窗户里渗进来,房间里也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江扬跑去更衣室换了身军服,回来的时候
凌寒已经用简易的电暖炉冲了两杯姜茶饮料,陪罪般恭敬地递了过去。那样子把江扬几乎逗笑了,任海鹏上校一
面飞快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面冷飕飕地对凌寒说:“不用心虚,这人在通讯里骂你不知道保护自己的身体,
他自己也没什麽值得表扬的。不穿雨衣就冲出去爽吧?我说,江扬小朋友,头疼不疼,胃疼不疼?”
江扬也笑出声来,一面擦头发一面抿著茶说:“我要是不及时冲过去截他,这会儿凌少爷已经过了边境线
了。”
凌寒喝著茶,雪白的面颊终於出现了一些血色,他讪讪一笑:“我又不是苏朝宇,不是要冲过去的,
只是风雨太大,那艘船偏离了航线而已。”
“这种天气没有gps的船就是无头苍蝇。嗡嗡乱撞,还不如回去睡觉。”任海鹏跟年轻的时候一样,
说话总要用很多拟声词,若是有人忍不住笑起来,他就会摆出长官的架势,呵斥别人“严肃点”。
江扬早习惯了,他相当欣赏任何情况下都能笑得出来的军官或者士兵,但此时实在没有心情,便把各
种复杂的图表要过来斟酌。凌寒对飞行的事情所知寥寥,只能说:“我已经叫其他人回去待命了,但情报表明,
今夜回归的可能性最大。而且……”
“……而且如果今夜还不回来,天一亮封锁形成,我们就不得不考虑进一步的营救方案了。”江扬对
著风向图叹气,“鬼天气。”
任海鹏在椅子上转来转去:“今天睡了一整天,现在状态好得要命,小朋友下命令吧。”说著他又用
两根手指拎起一张纸递给江扬:“程中校刚刚发了一份传真过来,这里的军区终於给了授权,行政手续方面是没
问题,所以随便我们折腾了。”
江扬拿过来看了一遍,又调了梁丽征那里的即时数据来看,他的脸色也白得不自然,眉毛紧紧皱著。
凌寒不露声色地又倒了杯姜茶送过去,低声问:“胃疼?”
江扬强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透明的药盒子,数了四片,和著姜茶吞下去,热水和止疼药很快发挥了
效果,脸色因此好看了不少,他征询地看著任海鹏:“这种天气,飞直升机会不会太冒险?”
“哪里有不冒险的飞?训练场上都能机毁人亡,何况战场。”任海鹏翘著二郎腿,用无名指和麽指夹
著玻璃杯晃荡,悠闲地说,“别说这一点风雨,就是前年的台风救援,全军也是我飞得最多。这麽多年,没给你
丢过脸吧,小朋友?”
江扬犹豫,他跟苏朝宇不同,这些年做指挥官的经历让他习惯了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的手下,这种气
候条件下的海上救援,决不像任海鹏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继续监控,每半小时用无人侦查机对我方及对方领海进行一次红外线热感应扫描,成功定位之後,
再根据气候条件决定救援方案。”江扬隔了片刻才下达正式命令,“如果真的要飞,我亲自跟。”
凌寒找了条毯子把自己裹了起来,正在闭目养神,闻言也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淡淡地说:“我也去
。我虽然不懂飞行,海上直降或者灾难救援,倒是第一名的。”
任海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他拍拍自己的口袋,忽然疾言厉色:“江扬学员,飞行员手册第十三条的
内容是?”
“开始时你有两个袋,运气袋很满,经验袋很空。关键是,在运气袋变空之前,请把经验袋装满!”
江扬下意识地回答,刚说完就笑了,他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光,看著任海鹏说,“我相信您的运气和经验,放心
,我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带他回家,因此……”他转身走到门口,浪涛狠狠地摔在沙滩上,执勤的士兵挥动红旗,
一架银色迷彩的无人侦查机正慢慢拉高,穿著雨披的官兵们忙碌来去,这场景总让江扬觉得感动,水雾隔著纱制
的门帘打在他的脸庞上,他一字一句地说:“……因此,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也不会抛弃任何一个生命。
”
9月29日凌晨0时52分,苏朝宇乘坐的卡车终於接近了他们的目的地──圣洛桑尼港。
同车的男人相当紧张,他能讲流利的纳斯语,苏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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