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只能收敛着做端庄状。她暗暗好笑,晚上都尽量待在自己卧室里出不去。白虹倒时不时会过来敲门,送点水果,或者邀她出去一块儿散步、看电视。
她倒不是不喜欢家常集体娱乐,也承认这种生活方式说得上健康祥和。她只是觉得,自己插在其中,实在有点儿罪过。她适应不了继母的热情,更适应不了那个曾经节目丰富、生活精彩的父亲突然变成了居家男人,坐在沙发上看服装剧。
她觉得有点进退两难:出去租房,当然可以让自己过得自在一点儿,却会让继母觉得下不了台;买房,她又下不了就此定居捆住自己的决心。
辛开宇一样不适应。他搞不明白,他活泼的女儿怎么一下进入了如此沉静的生活状态。
辛辰对他的疑问只一笑,“这些年只要不出远门,我都是这么过的。”
辛开宇简直有点恼火,“年轻女孩子过这种生活简直是罪过。我几时送你进过修道院吗?”
“难道你要我去醉生梦死?”辛辰还是笑。
“至少交个男朋友。”
提到男朋友,辛辰只能摊手,“你让我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就马上交到男友,那我岂不是得上夜店跟人搭讪吗?”
辛开宇拿她没办法。
辛辰没讲出口的话是,她肯定不会在这里交男友,她已经决定不在此地长住。对一个以前长居在四季分明的城市,既苦于严寒、又苦于酷署的人来说,昆明气侯宜人,空气清新,鲜花更是便宜得不可思议。城市在建设之中,到处拆迁、到处堵车和老家颇有相似之处,并不足以引起反感。
可是辛辰既不喜欢与人同住的感觉,也实在找不到在这里定居的愿望。
在常上的一个驴友论坛上,她看到有人发出滇西徒步的召集帖,马上动心了。仔细查看路线,不禁有点儿吃惊。这个行程长得有点奢侈,包含了连续徒步穿越四段相连的山线,从三江并流穿越、丙中浴景区徒步、独龙江北段穿越、梅里雪山外传南线、尼龙大峡谷、沪沽湖到亚丁、丽江、在那边做至少一周的停留。召集人画出详细线路图,预计耗时将达到四十天左右,并列举途中将经过多个少数民族聚居地,涵盖茶马古道、人马驿道的精华部分。”
这几条线路分解开来,都是她打算去的地方。有人居然如此别出心裁串联到了一块,让她不能不服。只是她还从没做过这么长时间的徒步,不免踌躇。她开始收集网上攻略,经行详细对比研究。
手边手机响起,是路非打来的。他差不多每晚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寥寥数语,都是问她在哪里、正在干什么。她不自觉地对他报告着行踪:“坐在束河酒吧里听歌。”“躺在床上看书。”“散步,今天晚上星星很多。”“下雨了,突然好冷。”他也相应的说着自己在做的事情:“刚陪客户吃完饭,才从酒店出来。”“装修公司给我看了设计图,还算满意。”“这边看不到星星。”“记得多穿一件衣服。”……
每次放下手机,她都会有点淡淡的自嘲。她明白路非的用心。如果按她离开的决然,她应该换掉手机号码,连这点儿联系也彻底切断。她甚至站到了昆明某家移动营业厅,听工作人员介绍各种类型的话费标准,可犹疑一下,却还是将身份证放了回去。她只对自己说:既然你都没打算生活在这里,又何必去费这个事。
其实你是拒绝不了这样的问候,她只能这样在心里自省。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甚至比徒步走在荒野中更寂寞。尤其她生活得没有方向,更加重了孤独感。
他们保持着这个每天例行的问候。
她不能不想到:这似乎成了两个人之间耐心的比拼。路飞当然一直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而他从来没多少耐心。这样拉锯下去,她还真不知道她会在哪一天突然就拒绝在继续下去了。
辛辰将一个logo设计完成稿给广告公司发过去,大大的伸个懒腰,出去倒水喝。听到白虹问辛开宇对将要到来的“十一”假期有什么打算,她这才惊觉,再怎么爱父亲,自己大概也受不了跟他们绑在一起过一个悠长假日。
辛开宇说:“要不我们开车去西双版纳那边玩几天吧?我找老吴安排好住宿。”
白虹刚刚说好,辛辰笑道:“你和白阿姨去吧。我报名参加了徒步,大概的离开大半个月。”
辛开宇知道她的爱好,也不以为意,只嘱咐她注意安全,和家里保持联系。
回到卧室,辛辰跟贴报名,随后几天将打包先寄过来的户外用具整理出来,再去购置所需要的其他装备。这个超长的行程包括高温干热的山谷、热带雨林气候的独龙江,还有高海拔的雪地,要带的东西着实不少。虽然有些路段会找背夫和马夫,但自己负重的时间很长,必须尽可能精简。有个网名叫桃桃的上海女孩先于她报名,马上站内短信联系她。两人网上一拍即合,决定混帐,对方带帐篷,她带地席,其他物品也尽可能做到共享,避免重复携带。
九月三十日,辛辰从昆明赶到兰坪,与约定同行的五男一女会合,一同乘车去中排,雇佣了网上前来介绍的傈憟族向导,然后租车到了怒夺村,当晚在村委会借宿住下。路非电话打来时,辛辰刚刚在村民好心拿来的新草席上铺好睡袋。
“小辰,现在在家吗?”
“我现在在中排怒夺村。准备徒步一段时间。途中有些路段是没有手机信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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